事到如今,陆府也没什么好神气的了,环佩一个奴婢也不敢再摆什么架子。
她这么说,真是单纯要进去通报老夫人一声,和之前刻意的刁难大相径庭。
环佩进去没多久,便从里面出来了,“凌姑娘,老夫人让您进去。”
凌依依和环佩一起走进屋子里。
陆母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凌依依来寿安堂的时候,她总是趾高气扬坐在最上面,用轻蔑又刻薄的眼神看着她。
但这次跟着进去的时候,凌依依发现陆母倚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双颊消瘦。
看她只披着外衫,便知道是刚才环佩进来说了之后,她匆匆让环佩服侍着披上的。
“凌依依,你说你手上有瘟疫的药方,是真的还是假的?”陆母一看见凌依依,连忙开口问道。
凌依依冷冷的看着她,“当然是真的,这个药方可以治好瘟疫,是我花费了不少代价才得到的。”
陆母连忙把手伸向她,急切道:“那你快些把药方拿出来,现在陆府上下都染上了瘟疫,朝廷已经彻底不管我们,任由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了,要是没有药方,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凌依依一直看着她,看着这个百般刁难自己的刻薄妇人。
她之前在陆府的这几年留下的糟糕回忆,有一大半都来自面前的陆母,联想到自己这些时间来吃的苦,她无法不怨恨。
一听陆母这么想要药方,她笑了,“老夫人,你想要药方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陆母就知道凌依依没安什么好心,对这话并不觉得非常意外。
“之前我在陆府的时候,三小姐可没少冤枉刁难我,如今我的要求就只有两个,一就是让三小姐到我面前磕头下跪,给我认错……”
凌依依的话还没说完,陆母便气得胸口上下起伏,骂道:“蛇蝎毒妇,亏我还以为你这次上门说有药方是良心发现了,没想到你心里还记恨着蓝儿!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蓝儿卧病在床,你还让她给你下跪认错,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凌依依就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居然有脸面在我面前说良心,之前百般针对我,给我训规矩的难道不是你吗?三小姐既然是您老人家的心头爱,又经常构陷我,我想让三小姐给我磕头认错,哪里有问题了?”
“若是我的第一个要求,老夫人都没办法办到的话,那我着千辛万苦求来的瘟疫药方,看来是没办法拿给老夫人了。”
陆母原本一阵怒意,张嘴便想怒骂出声。但一听凌依依拿药方说事,担心她真的转身不给药方,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那你第二个要求是什么?”她还记得,刚才凌依依说自己有两个条件。
“让我带走庚哥儿。”凌依依道。
陆母断然拒绝,“不可能,”
“庚哥儿是我陆府的孙子,不可能让你一个女子带走,再说了……”陆母到底眼光毒辣,她的目光在凌依依的眉眼间一阵扫视,嫌恶道:
“凌依依,你如今沦落风尘,就算你将庚哥儿带走,你又保证能让我的孙儿以后有出息么?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他。”
“住嘴!”凌依依没想到陆母居然会一嘴戳破!
她眼神中都是恼羞成怒,果然,陆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在陆府的时候就说不出好话,现在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嘴里说的话仍然能将人气死。
“怎么?我难道说错了?”陆母看着她。
凌依依捏紧了手,陆母当然没说错。
她被祁安赶出王府之后,正赶上荆州瘟疫肆虐,京城的影响也很大,找不到任何营生。
当时她无意间认识了一位美貌的女子,后来通过相处,才知道那女子便是风尘女子。
凌依依花完了身上的银子,也不好一直花别人的银子,最后便只能自己也……
她到底是跟过王公贵族的女子,眼界稍微高些,只接待有些权势的。
可那也抵抗不住沾染上风尘二字。
如今被陆母这么挑明,凌依依的眼神几乎如同淬了毒。
“你说没说错又如何?不管我沦落到如何境地,总比现在的陆府好,和一只苟延残喘,等死的狗有什么区别?”
要说沦落风尘是凌依依的毒点,那陆府苟延残喘就是陆母的毒点。
在儿子高中状元的时候,她本来以为陆府就要成为京城新贵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光景。
陆母直到现在还不愿意回忆这个事实,只要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
好在陆府现在的人也少,几乎没有人会不长眼在陆母面前说这些。
凌依依就不一样了,陆母越是不爱听什么,她越是要在陆母面前说什么。
看着陆母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心里就痛快。
陆母忍无可忍,“够了!我让你闭嘴。”
“闭嘴么,那我的要求,你怎么说?”
凌依依道:“你想啊,不管怎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陆府的人全都没了,还能拿着骨气干什么?”
这话说到了陆母的心坎儿里。
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陆府能不能复兴就成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局。
而且……孙子固然舍不得,但要是自己儿子身体好了,以后开枝散叶也不是难事。
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药方,而凌依依身上恰好有。
陆母思来想去,都觉得同意凌依依的决定合适,只是委屈了自己女儿。
“你的要求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先给我看一眼方子。”
凌依依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叠好的纸。
陆母连忙接过来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很多药材的名字,后面还跟着具体的用量。
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张。
也就是祁安不在这里,若是在这里看见了,准要震惊。
这张药方,与凌依依在贤王府给祁安的那张一模一样。
若真是她口中所说的朋友给的,那个朋友真会给出一模一样的两张么?
这里面很明显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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