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修成君的车马离去,凌不疑转头便抛弃了自己的小伙伴,掀开霍窈窈的门帘走了进去。
三皇子摇了摇头,自觉甩着马鞭去前方探路。
“日后我不在你身边,就不要随意出宫了。”凌不疑皱着眉说道。
霍窈窈原本侧着的脸转过来望着他,心中有些想笑,然后便笑了出来。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莫要说你是我兄长——”霍窈窈的眼神透亮,像是寒凉的利刃,直插凌不疑心底。
她一字一顿道:“我霍窈窈想做什么,便是陛下也阻不了我,你又是何人?”
凌不疑喉头一哽,忍住了将要说出口的那句话,他转身便要回到马上,但还是留下了一句劝告。
“修成君把持王家与乾安王府,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好对付。”
霍窈窈看着门帘掀起,复又落下,转头朝着身边的陈女官柔柔一笑。
“若是娘娘和陛下问起今日之事,想来陈女官应是知晓该说什么的。”
霍窈窈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是能看透她似的。
陈粢不敢多看,忙低下头去。
“是。”
陈粢是才调来霍窈窈身边伺候的女官,她前头那个因护主不力被文帝贬了下去。
陈粢是文帝亲自从宣明殿一众宫女中挑选出来的,保证不会像上一个一样。
毕竟前面一位是宣皇后在长秋宫里选出来的,恰逢那时五公主受乾安王府邀请出宫小住,选来选去就选到了曾照顾五公主的宫女。
虽说一奴不事二主,可也有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是?
霍窈窈不会过多苛责她的“背主”,可也不会再要她。
至于这巧合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霍窈窈全当不知。
就像凌不疑说的那样,长秋宫身后还站着半死不活的乾安王府和正值鼎盛的王家,就算是将事实捅到太阳底下,又能如何呢?
且看来日方长吧。
至于陈粢,只要她始终记得她的父亲是因何死去,那便还能继续为她所用。
霍窈窈叩了叩木几,将陈粢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随后才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宫门,可否劳烦陈女官为我讲解一番都城的风土人情?”
陈粢于是应声讲解。
若问都城内何处最热闹,长安街必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且不说各家金银玉楼,便是绫罗绸缎庄子也是目不暇接,堪称都城各家女娘出门必打卡之地。
而长安街当下最为出名的,是盘踞在街口占地庞大的田家酒楼,其雅间可谓是供不应求,常常要提前半旬预约,若是遇上热闹的节日,那些临街的雅间也是早早就被定了出去,能不能抢到全凭运气。
可霍窈窈今日不是逛都城,而是去城外踏青。
于是陈粢又开始回想记忆中的城郊,可还令她记忆深刻的只剩下城外小香山上那座香火鼎盛的红螺寺。
“若是早两个月便好了,那便能看一看都城传闻中极美的桃花宴。”霍窈窈说着望着陈粢,问道:“陈女官可曾见过桃花宴的盛况?”
陈粢闻言顿住,似是忆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低头回道:“我在家中时曾随家姐去过一次桃花宴,十里桃花亭中的桃花盛开时的确极为艳美,想来女公子明年身体养好些也可得一见。”
那是陈粢第一次参加桃花宴,也是最后一次。
她已经记不清桃花宴上有哪些人,只记得自己懵懵懂懂跟在姐姐身后,抬头时看到一瓣桃花落在阿姐发髻上,真的很美。
她那时与阿姐一样,坚信阿姐会嫁给一位都城中最优秀的青年才俊,
可惜啊,如今已物是人非。
“为何这城外的寺庙比道观还出名些?”霍窈窈听陈粢讲了许多寺庙的香塔经幡,心中疑惑。
盖因佛教传入中原不过数十年,远不及道教在本土盘亘许久,如今反而呈现出佛教压过道教的态势,实在蹊跷。
陈粢嘴角露出一点笑容,似是讥讽:“女公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以仁慈治宫,尤爱经文,曾召红螺寺惠济大法师入宫讲经。”
都城各家贵妇人见皇后如此,自然上行下效,就算不是诚心信佛,也要给皇后面子,时不时去红螺寺拜上一拜。
霍窈窈忽然记起自己有一回的确不小心闯进了宣皇后的书案,她那时虽然在处理宫务,但手边的确摆着一本华严经。
这般看来长秋宫殿中长年熏着的檀香也并非仅仅是为了凝神静气。
“原来如此,我在长秋宫这几年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呢!既然这红螺寺与娘娘有这番渊源,待下次出宫便去拜拜吧。”
陈粢点头应下。
虽说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但因着十里桃花亭是都城外设施最完整的地方,凌不疑还是选择带着霍窈窈来此郊游。
十里桃花亭并非真的种满了方圆十里的桃花,而是依据山势以及山泉流向,曲曲折折建了一段亭子,只是路径分岔众多,延伸出去大概有十里长的绿道。
桃花盛开时,若是情投意合的年轻男女便可寻一隅静谧亭台,共赏美景。
所以这处桃花林大概只在方圆一里与方圆二里之间大小,远比不上折颜那有实际比方圆百里都大的十里桃林。
而低灵世界的植物生长遵循当下世界严格的生命法则,绝不会有折颜挥手间花开花谢的奇特景象。
霍窈窈抬头看着桃树上青翠的桃子,看起来距离成熟还很远,而且其果实整体偏小,显然是不适合食用的。
陈粢却感叹道:“再过一月,想来就该举办分桃宴了。”
都城女娘们的生活实在憋闷,所以才会想着法儿地举办宴会,无论是品鉴时令的鲜花瓜果,还是炫耀自己新买的衣裳首饰,都可借此举办宴会。
分桃宴,显然便是分的这树上的桃子。
只是这味道——
“陈女官参加过分桃宴?”
陈粢面色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低下头去。
“未曾,只是听闻其味鲜嫩,口感清脆,想来应是不差的。”
只是两个月罢了,从春日乍始到暮春之令,陈家便由盛转衰。
陈粢的眼神并未落施舍青桃分毫,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满心期待分桃宴的小女娘,如今,她是攸宁殿女官之首,心中所想唯有家仇与霍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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