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彦第一时间将秦歌受伤的消息传回王都,皇上令陈京与霍霜明护送秦歌返京,要求十日内必达。同时,礼部尚书前往贡良,与廖子彦商议和谈之事。
卞玉玑给秦歌披上斗篷,又裹上一层狐皮毯子,才将秦歌抱上马车,秦歌清醒的时候不多,醒来不是喝水就是喘着粗气忍疼,像是呼吸不畅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
陈京驾车,霍霜明在车内照顾秦歌。霍霜明出身尚可,不曾伺候过别人,这一番着实让秦歌吃了些苦头。
喂水喂得两个人衣衫都湿了,换药换得秦歌疼醒,还有食物,霍霜明毫不犹豫地给了秦歌一整个馒头。秦歌抬不起手,趴在车里略有些无语。
“霜明,”秦歌唤了一声,声音又干又哑,“我抬不起手,你得掰碎了喂我。”
刘绥站在树梢,看着一辆简朴的毫无特点的马车自弯道行驶过来,他对身后的东风说道:“瞧瞧,秦戎的女儿竟然坐这种又破又小的马车,快把秦姑娘请出来,上咱们的马车。”
东风点点头,随手拈了一片树叶吹了一长两短的声音。自道路两侧跃出十余人蒙面的黑衣人,将马车拦住。
陈京略略扫了一眼,这些人双眸坚毅,底盘极稳,气息很轻,手中的兵器一模一样,应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陈京自车壁抽出自己的短剑,用剑身敲了敲车身,霍霜明跃下马车,手中同样拿着短剑。二人对视一眼,开始猛烈攻击。
刘绥看了一会,却见天边一对白鸽,刘绥吹了鸽哨,一只鸽子稳稳停在刘绥手臂上。取下鸽子脚上的字条,刘绥匆匆扫过,脸色猛地一变,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此事交给你,不许秦姑娘活着回到锦城。”话音刚落,刘绥飞身离开,树梢轻轻颤动。
陈京像是血水里捞出来的似的,新换的靛青衣衫呈紫色,剑上一滴一滴往下滴血,霍霜明身上还是干干净净,唯有剑上有血。
东风没想到这二人名不见经传却这么能打,转身离开。
霍霜明略有些嫌恶地看着陈京,用袖子捂住口鼻,英眉紧蹙,“每次都弄成这样。”她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剑,扔给陈京,“擦干净,别让郡主闻见血腥味。”
陈京嘟囔了句“就你事多”,还是拾起地上的帕子擦干净脸,手,一股淡淡的香气钻入鼻子中。刚想擦拭剑身,陈京将染血的帕子塞进怀里,在袖子上胡乱蹭了两把,将短剑插回去。
天刚刚擦黑,三人到驿站投宿。霍霜明要了两间上房。
及至夜里,窗外月光如水,静谧寂静。
霍霜明坐在床边给秦歌擦身换药,伤口还未痊愈,长长的一条血痕大剌剌横亘在秦歌白皙的背后,更显秦歌身形纤纤。伤了这些日子,秦歌瘦了很多,手在背后掠过,能摸到一条条肋骨。
陈京痛快地洗了个澡,洗去一身血污,换了另一件玄黑的窄袖劲装。刚走进这个小镇,陈京就觉得有人跟在身后,现在陈京要去解决那些人。
陈京将脏污的衣裳泡在浴桶里,拿着短剑潇洒出门,在隔壁秦歌与霍霜明的房间敲击。
长短长长短长短,意思是我出去了,马上回来。
陈京一身黑衣完美隐没在黑夜里,寒光乍现,消弭危险于无形。陈京习惯性地在袖口蹭了蹭剑,转身要回去。经过一个馄饨摊,陈京本想直接经过,但是那个馄饨真的很香,他在屋顶疾驰,那香味直往鼻孔里钻,就像是很多年之前,阿娘做的一样。
陈京咽了咽口水,还是经过了。等到回到驿站,火光冲天。
刚站在门口,就有一大批黑衣人围攻上来,陈京连忙招架,这些人配合默契,加之陈京刚刚对了十余人,体力不支,竟是一时招架不住落了下风。
陈京知道持久战对自己没好处,他卖了个破绽,等剑刺来的时候,陈京转身令那剑堪堪划过自己的腰身,剑去的方向恰有空隙,陈京一个滑步冲入后院。
马车尚在,陈京毫不犹豫地冲入大堂火海,三两步上了楼,一脚踹开还烧着的门,门应声落地,好在屋里没人,陈京不顾身上已经烧着了,直接自二楼跃下,径直从火焰中冲出。
门外虎视眈眈还是那几个人,倒下四个,还有七个。陈京身上还烧着,脸上、手上都是血,像是自火焰中走出的厉鬼。
陈京高喝一声,右手执短剑,左手自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双手一上一下,一前一后。
天色熹微,东方泛起鱼肚白。
陈京右腿受伤,右臂也在滴血。对方形势也没多好,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站着的还余两人,一个右手不住地战栗,放在在对局中,陈京两刃相击震伤了他的手腕,另一人脖颈间一道浅浅的血痕,腰间衣衫也划破了。
经过一夜的战斗,两边精神都不太好。陈京吐出一口浊气,先发制人。小半个时辰后,陈京用短剑拄地,单膝跪在地上,而那二人,一个躺在地上,身下一大滩浓稠红的发黑的血,另一人被没了右臂,侧卧在地上嘶吼。
陈京努力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真的很想很想躺在这里好好地休息休息,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还不知道郡主和霍霜明情况如何了,也不知是否还有支援,若再来人,陈京只能挥剑自刎了。
天快亮了,陈京不能留在案发现场,虽说自己不怕官府,但不能再暴露郡主的位置了。陈京保持先前的姿势一刻有余,摇摇晃晃站起来,闪进小巷,寻了个僻静处闭目养神。
另一边,陈京刚离开,霍霜明给秦歌换了衣裳就抱着剑倚着床柱坐着。走廊似有脚步声,霍霜明以静制动,却听得隔壁破门的声音,霍霜明紧紧握着短剑。她看了眼秦歌,秦歌换了药,睡着了,睡梦中并不安稳,娥眉紧紧蹙着,不知是疼还是累。
眼看着黑影渐渐逼近门口,霍霜明一脚踹出去,将人踹下了楼梯。随后,冲进来五六人,身着黑色劲装,手拿峨眉刺,银光闪闪。
霍霜明胡乱挥了几下,逼得那几人后退半步,霍霜明一掌击飞桌上的金疮药,粉末溢出。趁此机会,用被子把秦歌裹起,扛在肩上,破窗而出。
霍霜明放弃马车,随便选了一匹马,将秦歌放在鞍前,以剑背很击马屁股,马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
跑了大半时辰,霍霜明确定没有小尾巴,将马放了,看了看,秦歌的伤口倒是没崩开。霍霜明又将秦歌包裹好,抱着秦歌寻一处落脚之地,天亮后好去找陈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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