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合庄返回,丁慎来到林颐璞的驻地,却没有立即离去,留在驻地用晚膳。林颐璞匆匆露了个面,表示了礼貌,即去公务,他对丁慎芥蒂还在。
膳后,丁慎领了二徒,来到一个僻静的院子,叫刘准去带巨人傀儡索前来。施法隔音后,对罗侃道:“咱们爷儿有不小的麻烦,你应该知道了。”
罗侃道:“没事,师父。就算刘准到了朝廷、各大门派,发现了就说没发现,谁又能说什么?”
丁慎:天下之大,奇能异士夥矣。你道人前掩隐,易乎?且,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发现点什么的,东家对咱们全力支持,也是对咱们有很高期望的。咱们吃东家的,喝东家的,住东家的,用东家的。哪能不报其恩义?所以得创造一个好的探究环境,要抓好每一刻每一个机会的进度。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往巨人傀儡紫鳞镶灵丸,如此这般,鳞片会哪般,巨人傀儡会哪样……此秘密告诉东家后,东家大喜过望,可没少给钱呐。我会分给你们几个的。
我提醒你,秘密埋在心里,泄出一个字,我就杀徒弟祭天。
罗侃又兴奋又激动,资粮什么的,他现在不太饥渴了,他要的就是师父的爱,这种巨大的信任,让他幸福得脑袋发昏。他拍着瘦骨嶙峋的胸口:“没事,我要露了一丝,你就放手毙了我吧。”
“先保密着,”丁慎说道,“秘密总有时限,到时候就不用死守了。为师信任你,你信任为师,咱们爷儿就是天地间的师徒表率!”
“是!”罗侃响亮地应道,“刘准和小山、前茅对师父也是披肝沥胆地信任!”
“好!”丁慎已经听到刘准带着索来了,吩咐罗侃:“你把身上衣服脱光了。”
“多大?”丁慎悬空在索的丹田位置,出声问。
“两个师父,三个刘准,四个我。”索的肚子里瓮声瓮气地传出罗侃的声音在答,“师父,你太胖太壮了,以后记得少用油腻。我听过一个掌故。说,光州有肥硕之人,好捉弄人,又好酒肉。一日忽然摇摇欲坠,口不能言,全身无法动弹。医者摇头,说此人脑子里血管爆了,体内血管堵了,无可救药也。果如医言,卧床数年,竟尔死去。师父,不可不察啊。”
有小脾气,有小怨怼,允许!丁慎对他的提醒置若罔闻。
罗侃惨极了。师父叫他脱光了,要他顺着索的巨口往腹腔爬。罗侃苦苦哀求无果。
罗侃飞逃,一下就被抓回来了。师父先说没事,互相信任,接着说研究每一步都要重视,还说时不我待,且说修士当为天下先。罗侃一一辩解,见招拆招,不愿为也。
师父说要么依师言。要么逐徒弟如逐报凶鸟,开笼令去。若有彷徨者,他就要杀徒祭天。罗侃哭了,投降了,同意了。
师父安慰,说吧,想调哪些人到我队来?只要探究有效,我可以帮你夺林颐璞全队,再帮你建个院子,多置美人田产。
师父解释,只是他灵机一动的研究,下次他再灵机一动,就会让刘准、朱小山、王前茅轮班上手,他罗侃这一把是排班第一位。说着从储物空间拿出白腻腻的几种油:猪油、牛油、羊油、象油……让他罗侃选个自己喜欢的味道,然后抹在身上,方便钻入索的口、喉、腹腔也。
师父,你绝确不是灵机一动的研究!你早有预谋。你这个人太壮硕,你小心眼,你好拿捏人。我跟你十多年,早看透你的心、肝、脾、胃了,你要小心爆血管、堵血管。
刘准看到丁慎的示意,握笔记下罗侃告诉出来的数据。他几乎全力在控制,不让握笔的手发抖。
索很配合,一直保持着张开大口的姿势,他的腮帮子有连膜,把大嘴张出了夸张的弧度。光屁股猴子罗侃从他嘴里爬进,叽溜一声,滑腻腻地顺喉而下,到了他肚子里,然后不停在里面说话。罗侃说里面有点气闷,索为此还“昂昂昂”地不时吸气给供。
索的腹腔很大,像水牛那种装反刍草料的胃,与索饮食的胃袋是分离的,很干爽。腔壁柔软有弹力,洁白绵糯,密不透气,像火蓬球囊的气囊布。全腹腔只有进来的一个口子,没有其他尾端或者第二出口。
腹腔中用玉符发传讯,顺畅。
腹腔里法力传音入密,清晰。
腹腔内提取储物空间,平稳。
腹腔用支棍张开,如蓬帐,有小室大,可设一桌。索为之腹大如室。
施法微击腹腔,索叫:很痛。
腹腔中打坐修行,吸灵气与外界一样。但鬼愿意在这儿修行,鬼能静下心来啊。
……
“师父。”罗侃叫,“这里面好玩着呢,你也进来吧。”
“好玩多玩会儿,下次我再进。”
“没事,”罗侃的声音像隔了堵墙,喊:“下次我帮你在外面稳住索啊。”
“哎,再说吧。油不太多,你把我喜欢的象油用得差不多了,先仅着你用,等你研究透了,这独份功劳就算你的。东家的奖励,全给你一个人。”
“没事,我帮师父去多找象油。师父,我不想再进来了。下次还是你来吧。”
“做探究和情情爱爱一样,要善始善终。王良燕是个好女子,你莫要始乱终弃。你对她要像做探究,从头到尾,始终如一。懂吧?”
“没事,师父你高兴就好。”
王良燕发现罗侃这几日神情失常,不如往日活泼嘴碎,身上还时有一种油香味,问其味,罗侃会施法再除一次。问其原因,罗侃落寞地道:“我和刘准大吵了一架,不想和他说话。”
王良燕问道:“为着甚事?”
罗侃即咬牙切齿又稍稍理解:“师父要拿捏我,他不提醒。哎,他提醒也没用。罢了,他向来多智又稳重,他在等我消气听得进话的时候,再来道歉。他肯定会来道歉的。”
“他会的。”王良燕帮他稳住信心,“刘师傅确实是这样的人,我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很重视你们间的情谊。他在等你消气,也在应付昨日的表演。你看长春货号的人,基本已经被折服。他是个拿得住事的人。”
罗侃斜眼睨她:“没事,你继续说。我要吃了一丝醋,我往师父怀里丢十只蝎子。”
王良燕娇笑不止:“你不管吃不吃醋,也在想着给你师父下毒吧?”
刘准来找罗侃道歉了,当着王良燕的面,郑重向罗侃道歉。
他没说具体何事,只说对不住罗侃,希望罗侃气已经消了,他这几天忙着训练索搞表演,时间很挤,觉得在此期间只是匆匆道歉,显不出他的诚意。所以,一歇下来,马上来认真道歉。邀请罗侃和王师傅,一起到双蟒山上走一走,就当是散心。
罗侃甚感有面子,提议再邀上丁兰。
刘准犹豫了:“师父不想让我和兰姐多接触。前茅他们确实也很喜欢兰姐。”
“没事,”罗侃道:“我辈修行,当为天下先。感情的事,必须遵从己心,纵是天雷滚滚,你也不能放弃,免得坏了进取的道心也。此乃大道,勿小觑。前茅和小山喜欢师姐,他们绝对分毫不让你的。”
“说得好!”王良燕赞许,她本来有点踌躇与罗侃的感情,听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由也生出一些豪气。
“行,”刘准向来有主意,“我们先去邀请兰姐。然后,去见师父,就说我们这些后辈邀请他老人家一起外游半天,陪他走一走。他若愿意,就一起游山。他若不愿意,就看他会不会阻止我与兰姐外游,若阻止,咱们就换个地方,逛逛街市或小院茶饮。若不阻止,咱们就去游山。若连我与兰姐见面也阻止,则你们去找个小院茶饮,我来假作偶遇。”
罗侃同意,赞道:你这机灵劲,一出出的。
王良燕有点怕跟丁慎朝面:你们去邀,你们去见丁慎前辈,我等讯,要一起游山,便来找你们。
“没事,”罗侃道,“你去买些吃食,等我讯。若去不成,咱们找个小院子,一起坐聊也行。”
罗、刘找丁兰,丁兰想起乃父当日说不许她跟刘准,有些含羞,但还是同意了。向丁怡请示后,又邀请了庄静,庄静把休歇的慕容玄叫上。去邀请丁慎,丁慎正在差人炼取象油,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此地临近前线,注意警讯。
罗侃看着成锅成锅的象油,喉节耸动,连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心情很不好。
三男三女,通明境大修士王良燕,带着会明境庄静、守玄,入明境丁兰,加上两个知明境小子刘准和罗侃,登彼南蟒山。
他们动身前各向上级报告过,上级同意,差不多都有相似提醒:去南蟒山吧,因为北方山势更险峻,利修士不利军士;离北冰原的常驻汤修更近,便于接应的等等原因,此前关城大战的汤修从城东门突围,大多转向了北方。你们此行,安全为上,要防止汤修余孽生事。
林颐璞对刘准交待得更细,反复强调,稍有不对,就发讯给他,他会着人来接应。还交待王良燕充分发挥斥候的专长,留意风吹草动。拿出大修士的气魄,稍有危险,先仅着把刘准保住。
他像位老母亲,叮嘱颇多。
林颐璞已经接到东家莫不欢的讯息,东家跟他商讨走货计划,也告知他一些事。
探讨近几天接收完朝廷的盐块和几头巨人傀儡后,开拔往京兆方向,陆续卸盐,然后折向回渠州。因为与汤人巨人之战打得激烈,要防对方截袭车队,先顾不上效率,要集中人手同路而行。
告知他,刘准师徒将在巨蟒关多留些日子,因为刘准教会了索说话、沟通,他们师徒在巨蟒关负责初步训练分派给富盛货号的其他巨人傀儡,以期能派上更多用场。
朝廷可能出于相近原因,原计划四十头巨人傀儡充算钱粮,这次只给富盛和长春各二十头,不足款者,用更多的盐块顶替。因为麻帅见机而作,利用巨人驱盐湖之便,借势揽住了不少咸湖水,晒得很多盐块,足供结算。
东家说是探讨,分明就是初步计划和命令了。
说是告知,其实是提醒,他和刘准暂别的日子快到了。林颐璞颇怅然。
王良燕等六人,登至一条山脊顶端,向哨堡的修士出示批条,获准逗留。六人觅地席坐,饮聊甚欢。
守玄见刘准每遇奇石色土都要小作取捏把玩,问道:“刘师傅,这些山石泥土,有何异常么?”
“稍重,同一箱土或石,要比其他地方的重。”刘准答道:“略含磁性,能稍稍引动磁铁。吸水弱,不如我渠州土石,想是风化干燥的缘故。听说对面北蟒岭的土石也相似,且多含一种易燃的磷石,有机会也要去看看,各有奇特啊。彼地土石想必可做火药捻子,此地土石虽易碎,但坚砺,且因磁性互相牵引,配合浆、漆,有很强粘力,巨蟒关城多用此物砌墙建屋,有所本也……”刘准对守玄印象很好,对他娓娓道来。
你信不信我一掌将你从这峰顶拍下去,不,我一掌就把你打个稀烂。
火药捻子是吧,那是杀人用的。
还建筑良材,我会不知道巨蟒关坚固?它不坚固,我大修士定旭何至于只推倒半层城门,他是希望打坍城门,好让我修士能得长驱出城,遁逃获生的啊。可惜了他,壮志未酬。
你当我不知道你刘准刘师傅,你能发现巨人傀儡的一些秘密,现在很多门派都想延揽你,全靠你瞎子师父胡搅蛮缠拖住,才没有被搞去圈养起来,只当实验室小白鼠的主人。
你的战略潜力很大,我只要杀你一人,就胜过杀百千梁人。只要杀了你,定旭前辈和小红在天之灵必然欣慰。
如果条件允许,把你捉去交给我师父,也是桩不错的事情,等把你的潜力榨干了,再一掌把你打个稀烂。
守玄知道自己有点精神问题了,被他所杀的左眉间淡红肉痣的汤修女刺客,经常闯入他的脑海,有时甚至和他说些话,自称为小红。但他放任,任由她来。
来吧,来吧,来吧,我很高兴你来。
守玄真的对刘准起了杀心,他看了一眼王良燕,闭上眼睛,假装长长嗅了一下东来之风,转看山麓,实际是强迫自己转移念头,道:“刘师傅格物之学教人佩服。某在京兆时,曾于文江听贤达讲数算、格物,我觉得刘师傅也可以登坛开讲。什么时候去京兆?某愿为奔走。”心中:你一到,我就杀了你。或者把你捉走。
巧了,正好要问你行止。兰姐暗示我打听你的情况,包括往来计划,说是庄静师姐很关注你,想和你多处处。机会来了。
刘准笑道:“慕容师傅对京兆很熟啊,我只去过几次,匆匆来去,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游玩。”
守玄:某自幼在京兆长大,我家族世代居京,不过人丁不旺。惭愧,某也想我族略有闻达,但天资鲁钝,竟无所成。
刘准:计划什么时候回京?心中:你要不要考虑和庄静师姐生一堆孩子啊?
守玄:暂未计划,来此地遇上大战,惨烈之极,想以有用之身,为民守福。不过刘师傅你若要去京兆,我愿意陪你走一遭,顺便回家看看。然后可能还来此地。
刘准心有所感,叹道:“慕容师傅真乃义士。天下纷争,何时可以太平啊。”
守玄看了刘准一眼,道:“这天下,从来不曾太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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