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殊和贺婕没有走人多的地方，但想要去教务处，不可避免还是碰到了眷者学生。
他们似乎也能看出眷者和平民的区别，一见到她们，就停下了脚步。
“你们两个，站住。”
岷殊脚步一顿，贺婕吓得直接抱住了她的胳膊。
几人绕到她们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今年这最后一批，卖相好像还不错。”
为首的男生目光从发抖的贺婕身上移开，用鼻孔对着岷殊：“你叫什么名字？”
“闵书。”
“哪家来的？”
“白家。”
“白家？”为首男生转头问身边的同伴：“你们听说过吗？”
男生们嬉笑成一团：“什么白家黑家的，不知道哪个乡下的小家族，我们怎么可能听说过。”
为首男生：“我们没听说过啊，要不这样，你跟我们回去，详细介绍一下这个白家，要是我们感兴趣的话，说不定还能和你们主人家有点生意往来呢。”
其他几个男生更是哄笑出声。
贺婕抱着岷殊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岷殊眼底出现冷色：“你们是哪家的？”
为首的男生一愣，像是没想到岷殊还会反问他，他饶有兴趣道：“我告诉你了你也不见得认识啊，毕竟你又不是天堂城的人。”
岷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认识不认识。”
为首男生扯出的笑因为她不客气的话变得阴沉：“我是宋家人，你听说吗？”
“没有。”
“所以我才说——”
岷殊打断他：“但是我听说过卫家，你听说过吗？”
为首男生笑容瞬间收敛了。
明大在天堂城不是什么高端大学，宋家在天堂城自然也不是什么高端家族。
就算是今年明大来了几个一流甚至顶层家族的学生，也不代表整体学生质量都跟着提升了。
就如同宋家，也只是刚才岷殊口中的卫家附庸而已。
为首男生脸色有几分阴晴不定：“你认识卫家人？”
岷殊：“你如果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或许可以和……”
“不用了。”
为首男生瞬间打断岷殊，和其他几个已经不再嬉皮笑脸的男生们对视一眼，说了句还有事，就跑得飞快。
贺婕眼见着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苍白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她难以置信道：“闵书，你好厉害，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平民几句话就能把眷者学生吓走的，你真的认识卫家人吗？”
“不认识。”岷殊：“走吧。”
贺婕见她不愿意多说，也不再多问，只乖乖点头：“好。”
之后一路上，倒是没再碰到什么人。
两人找到教务处时，里面除了一个老师，还有一个同样是平民的学生。
巧的是也是女生。
女生也看见了她们，对她们点点头之后，站到了一边等待着。
教务处老师：“报道是吧，名字，家族。”
岷殊和贺婕一一作答，教务处老师直接将两把钥匙以及两张学生证递给她们。
“你们的寝室号就在钥匙上贴着，直接过去就可以的，吃饭喝水都可以用学生证，学生证里有两百币，省着点够你们用一个月了，还有那是吴寅，她也和你们一个宿舍，你们一起过去吧。”
从教务处出来，贺婕久久没有说话。
岷殊和吴寅也不是话多的，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宿舍楼下，贺婕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脸色比之前都更白：“钥匙上的宿舍号，和我们在之前的保安室看到的宿舍不一样！”
岷殊走在后面，并没有看到贺婕口中写着他们宿舍和名字的表，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她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贺婕却依旧后怕：“你说、你说刘哥他们如果走错了宿舍会、会发生什么……”
岷殊没回答。
能发生什么？
贺婕心里很清楚，不过是因为恐惧停不下嘴，才一直想通过提问来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已。
吴寅倒是皱了下眉头：“难道没有人告诉他们新生报道必去要去教务处吗？”
贺婕闻言看了一眼岷殊：“其实闵书让我和他们说了。”
吴寅冷淡道：“那就是他们活该。”
她话音落下，就听到砰地一声在不远处炸响，几乎宿舍楼下所有人，都朝着发出声音的位置看了过去。
岷殊也不例外。
“啊啊唔——”
贺婕的尖叫被吴寅用手阻断。
她呜呜指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双腿软得根本站不住，整个人都在往下滑。
两百米不到的地方，一具浑身是伤的尸体仰躺着，脑袋歪着，大腿的骨头从肉中戳了出来，惨不忍睹。
吴寅：“我松开你，你不要叫，你这个时候尖叫，只会引来那些眷者的欺凌。”
贺婕呜咽着点头。
吴寅松开她，她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哽咽着肩膀发抖。
吴寅看向岷殊：“那是和你们一批的人？”
岷殊：“好像叫潘越。”
她对车里的几个人都有印象，这个男生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气，上车的时候还和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两个小时之前和鲜活的人，现在已经没了气息。
吴寅：“保安室里写着的宿舍，可能是明大最不好惹的几个人的宿舍，这种陷阱其实不难猜到，你们还提醒过了，他们自己要找过去，只能说活该。”
吴寅冷漠的话语，让贺婕有些激动。
她抹了一把眼泪，道：“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平民，兔死狐悲，人家都已经死了，你这样说风凉话，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不对吗？”
吴寅淡淡道：“我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学校，你如果真的觉得不对，与其在这里指责我，不如跑去指责学校的校长，再不行，你直接上去，敲门指着把你们这位推下来的人的鼻子说他不对。”
贺婕被吴寅不留情面的话刺得发抖。
她转头看向岷殊：“闵书你难道也觉得她说得对吗？”
岷殊：“你可以在这里冷静一下，我先上去了。”
她对贺婕倒是说不上好感和恶感，毕竟认识也才这么点时间。
但她也不认为吴寅说错了。
世界如此，但每个世界都会出现改变世界的人类。
若自己不是那个人，也不打算成为那条路上的人，那就安安静静做一个旁观者，明哲保身最重要。
至少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不愿意涉险的人。
岷殊观察过很多人类。
像是吴寅这样的人，往往更愿意豁出去做一些什么。
而像是贺婕这样的人，大多时候只会表达情绪，而不表达理智。
因为理智，会让他们显得不那么高尚。
作为神明，岷殊从不评论人类的好坏。
但是现在的她，作为在滚滚红尘中滚了又滚的人类，更愿意和吴寅这样的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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