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个男人冲上去,被岷殊一拳头撂倒,并且毫不犹豫踢断了小腿腿骨时,这场“群殴”就有了结果。
五分钟不到,地上躺了一地,全是打滚惨叫的人。
岷殊拍了拍衣袖上沾上的灰,终于试验了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没落下锻炼的结果。
她一直低调,搞事也只暗中来,忌惮的是那些不知能力的眷者。
而不是这群和她一样没有特殊能力的平民。
其实就算是眷者,如果岷殊能够有详细的情报,知道那眷者的能力,也不会落到下风。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眷者将能力看为最重要的隐私,就算是这所都是眷者的学校,学生们也不会完全公开自己的具体能力。
只是分为辅助、战斗、治愈等等系别来系统性地学习。
今天下午只有一节大课,上的就是眷者的“战斗系专业课”。
岷殊他们作为平民,并没有被划分专业,也不知道自己转换之后拥有的是哪一类型的眷者能力,所以他们五大专业课程都要学习。
第一次上课就碰到最凶残的战斗眷者们的专业课。
亲眼看着岷殊揍人有多疼的贺婕,以及伤上加伤,基本上是互相搀扶才能走过来的平民们,同时打了个哆嗦。
战斗系的老师来得很早,她扫了一眼岷殊几人,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自顾自准备着等会上课要用的器材。
等到上课铃响起五分钟之前,要上这节课的眷者们才陆陆续续到了。
这次室内体育场里,见到的不是上午那些学生,多了很多岷殊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岷殊也看到了今年参与转换的所有平民。
——小树林里只是少数,每年进入天堂城的名额是一百,进入明大的就占了一半。
这所学校的平民非常好认,因为明大是不要求学生穿校服的,但是平民们却必须穿上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衣服,以作辨认。
岷殊数了数,这里有四十八位平民新生。
除了死了的潘越,大概还死了一个她没见过的平民。
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岷殊的思路:“正式开始上课,不过上课之前,我们先需要分组,现在,眷者和平民分开站在我的左右两边。”
这堂课大概有两百人左右,平民只占了四分之一,很快就分出了两个人数差距极大的队伍。
战斗专业老师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现在,每三个眷者可以挑选一个平民作为陪练,记住,必须一个一个上,可以伤人不能杀人。”
这话一出,早就跃跃欲试的眷者们顿时兴奋起来,像是挑菜市场的猪肉一般,目光扫视着这四十八个平民。
平民们则是瑟瑟发抖,如同进了狼群的兔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惶恐不安,还有些藏不住表情的,眼底里露出怨恨来。
按理说,真正的平民是不敢对眷者们表露敌意的。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进入天堂城,再进入明大的,没有真正的平民。
天堂城每年只发放一百个名额,这个国家却有十亿人口,其中眷者连一亿都不到。
那么能够从九亿人中脱颖而出的一百人,想也知道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身份背景。
他们大多都是眷者家族中生下来的平民。
他们本该身份高贵,享受过绝大多数平民一辈子也够不上的奢侈生活,也体会过被视为弃子或者蝼蚁的不平与不甘,是能够最清晰地看到眷者和平民之间落差的一批人。
他们大多数已经扭曲了心性,将成为眷者当做了一生的执念。
现在距离梦想只有一步之差,没有人会在此时退出或者放弃,他们只会更加渴望,将所有经历的痛苦和折磨都化为成为眷者的养分。
而明大的眷者学生们,最喜欢的就是将这些妄图和他们比肩的贱民们踩下去,让他们知道,贱民就是贱民,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眷者。
简单的挑选,硝烟味已经充斥室内体育场。
战斗专业的老师却像是看不到一般,让眷者学生们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排名挑选。
最先被挑走的,大多是没有受伤的男性平民。
毕竟三个人打一个,还不能打死了,找个本来就受了伤的,就会束手束脚,不能尽兴。
但今天岷殊揍了一批,能供这些学生挑选的健康男性平民实在是不多,所以很快,这些眷者们就挑到了健康的女性平民身上。
长得最高挑,看起来也最健康的岷殊,顷刻间就成了香饽饽。
其中蹦得最欢的两个,竟然还都是“熟人”。
一个是岷殊和贺婕去教务处拿寝室钥匙的路上,碰到的想要调戏贺婕的男生,另一个也差不多,是上午想让贺婕当他的猫的流气男生。
两人看岷殊的表情都带着胸有成竹的凶狠。
“你昨天竟然敢骗我,还说什么认识卫家人,结果我昨天打听了一下,你是中城白家的人,和天堂城的卫家差了十万八千里!贱人!我今天就要打得你知道再也不敢欺骗眷者!”
调戏男的发言显然得到了不少眷者的支持,很快就有不少人退出了竞争,答应让他给他一个位置。
流气男也借此道:“她上午竟然还敢和我作对,我也要教教她规矩!”
眷者们大多互相理解,一时之间就退出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人没走。
为了公平公正,战斗老师让他们猜拳,留下了一个“幸运儿”。
“好了,平民岷殊,这就是给你匹配的三个对手。”战斗老师淡淡道:“当你什么时候和三个眷者车轮战之后,还能站着,就能得到这节课的学分。”
岷殊:“老师,学分是只能刷一次,还是可以刷很多次。”
战斗老师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一抹惊讶:“你说什么?”
岷殊:“我是问,这一节战斗课,我能站着得两分,下一节课还能站着,是不是还有两分?”
明大的学分并不好赚,大一新生需要20个学分才能上大二,平民只有一个月时间,也必须积攒20学分,才能正式参与转换。
如果每节课都能得两分,三十天里一共有五节战斗专业课,再加上其他课的全勤以及一个月后考试的满分五分,她学分就攒够了。
战斗老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被吓疯了,一言难尽地沉默了许久,才用几分同情叹道:“可以。”
不只是战斗老师听到了岷殊的话,室内体育场的其他人更听到了。
有笑声接二连三响起,也有人轻蔑地说一声“哗众取宠”,但是更多的,还是无视了这边,开始和自己“陪练对打”。
岷殊这边也开始了。
最先出场的是姓宋的调戏男。
他一上场,就跑到岷殊身侧给了她一脚。
速度太快,岷殊只能部分闪躲,将落在腰上的一脚变成了踢在肋骨上。
好在调戏男速度快,力气却只是一般,痛归痛,没怎么受伤。
岷殊意识到他是速度型眷者,很快就调整了作战方式,集中大部分精力应对他的突然偷袭,在挨了几下之后,第一次反击就将人踢飞三米外,并惨叫出声。
——他捂住了下半身。
战斗结束的标志是三十秒之后,一人倒下十秒不起或者有人求饶。
岷殊利用这十秒,直接踹断了调戏男两根肋骨,还打算把他直接踩骨折的时候,战斗老师宣布:“眷者宋轩平民闵书组,平民闵书胜。”
这一不大不小的宣布声音,却让大半个体育场的眷者都看了过来。
有人看到宋轩的惨状,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更有人皱了眉头,平静的表情染上愤怒,这是一种同类被侵犯了权益之后才会有的神色,就像是看到蚂蚁竟然敢咬大象。
但大部分平民,尤其是今天挨了闵书打的那些平民,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竟然这么厉害?
这是他们第一个想法。
她竟然真的敢对眷者出手?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想法。
不等第三个想法出现,闵书这组下一个眷者出场了,正是上午那个流气男。
流气男少了几分流气,多了一点严肃。
他皱眉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闵书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的进攻。
——平民是没有进攻权利的,即使这是一场“陪练”,即使这是在学校的课堂上。
流气男并不着急,回忆了一下闵书的攻击手段,才掏出一把匕首朝她攻来。
岷殊瞬间就猜到他的能力:大概是某类冷兵器精通。
有些眷者生来就拥有对某一方面知识的理解能力,流气男就是如此,他手里的匕首已经像是与他融为一体,随着他的心意而动。
岷殊迅速避开正面一击,手臂却不可能避免被划到了一刀。
就像是她之前面对宋轩一样。
平民对战眷者,在不知道对方能力的情况下,只能用前期的受伤来换得信息。
更何况,还有一条对应着世界法律“平民不得攻击伤害眷者”的平民不能先进攻的课堂规定。
好在只挨了一刀,闵书就出手如闪电,一把捏住了流气男的手腕。
流气男之前见过她用这一招捏他同桌。
当时别人都觉得她同桌是在碰瓷找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当那两根手指捏在他的手腕上时,他才感同身受了岷殊同桌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
流气男的惨叫几乎要掀翻室内体育馆的屋顶。
但岷殊没停手,专业老师也没叫停。
因为流气男并没有倒下,更没有认输。
随着岷殊看似不轻不重,实则对准了穴位的几下子,流气男的惨叫声骤然加大,他跪倒在地,闵书“轻轻”按他一下他就惨叫一声,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他有病吧。”
有眷者看不惯,以为他在装。
也有眷者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再看看。”
能打过第一个是意外,能打得第二个哭爹喊娘也可能是连续遇到两个垃圾,但是要是第三个还是如此,这届平民之中,或许就要出一个了不起的了。
流气男跪了十秒钟之后,同样被专业课老师喊了下去。
第三个人上场时,不但是他自己变得谨慎了,就连一直纵观全场的专业课老师,也将注意力放了过来。
岷殊依旧站在原地,等待他的攻击。
但是等待了许久,他都没有行动,反而也是站在原地。
岷殊正觉得奇怪,就听到有看热闹的眷者说起:“忘记赵虎这个家伙的能力似乎是盾了,他一个平时挡在前面只会听指挥的坦克,打那个平民怕是也要输。”
岷殊听到这里却是心头一凛。
这个人才是真棘手。
明大不算是多好的学校,这里的学生也还都是学生,战斗技巧并不高超,只要摸准了他们的能力,很有可能找到他们的弱点。
然后一一击溃。
可眼前的男生不行。
他如果是一把盾,还是顶在前面的肉盾,就意味着他的身体抗击伤痛能力很强,而岷殊作为一个平民,就算是来到这个世界就不停歇的锻炼,就算是白术从小到大一直干活,也很难破他的防。
这种情况,几乎是天生克制岷殊。
但是岷殊也没有放弃,一直在观察他的弱点。
就算是再强的防御,也会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找到了就能加以利用。
两人沉默地对峙,不但不让人觉得无聊,还让室内体育场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两人之间越来越强的战意吸引,想要看到一场精彩的对决。
直到——
“我输了。”
男生转头,对战斗专业老师道。
战斗专业老师:“眷者卫吾对平民闵书,平民闵书胜!”
三局三胜,战斗专业老师紧接着宣布:“平民闵书获得两分学分!因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三局都战胜眷者的平民,我再给她加一分,闵书一共获得三分学分。”
这一下子,大家都不关心卫吾为什么认输了,一个个鬼哭狼嚎:
“凭什么!我也是三胜!我也要学分!”
“老师我现在上去和闵书打,赢了能有学分吗?”
“老师给我一分吧!我只要一分!”
就像是普通的插科打诨的学生与老师,如果忽略体育场一侧的小型医疗帐篷外躺满的平民,如果忽略他们的惨状和地上的血迹,这会是一节寻常的大学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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