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发上入眠的高异,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过往的记忆在眼前缓缓倒带播放。
先是在壶龙商城的战斗,然后是【心诡迷雾】的破局。
自己突然拥有标签系统的那天,之后是被邀请入职南诡杂志社。
再往后的记忆就开始痛苦起来了,失业、欠债,失恋......
奇怪的是,梦中的那些故人全都背对着高异,看不见脸。
几个劫匪,赵谦,潘田,李昭昭,小红......
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个个后脑勺对着他,一两个还好,所有人都这样就有些诡异了。
而高异自己的身体僵硬万分,只能看见他们逐一远去,甚至无法张口呼唤。
初入社会,中学,小学.......之后的记忆猛然加速,很快便回到了孤儿院。
高异感觉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喉咙发干。
自己在紧张,紧张什么呢?
离开孤儿院的那天,被其他小孩排挤嘲笑,院长悄悄塞给自己一把糖果.......
高异总算明白了自己紧张的原因。
记忆再往前的话,就该来到他六岁那年了。
就该来到他父母死于车祸的那天。
这种情感很难描述,像有一把扳手在扭动心脏,究竟是期待还是害怕?
记忆的回溯再次放缓,似乎在随着高异的情绪而调整速率......
等一下!
这真的是梦吗?自己睡着前是什么状况来着?
副本之中,【西城诡事】。
高异瞬间回忆起刚进入游戏时,餐桌旁的收音机。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世界存在某种精神或者幻术类的异常。
那么现在自己所处的......
高异的思绪愈发清晰,不再沉溺于复杂的情绪与回忆。
慢慢地,他的手指可以移动,渐渐到手掌和四肢。
面前的画面也彻底停滞,不再快速倒带回溯。
高异缓缓伸出右手,拍向面前院长的肩膀。
梦境中的画面总算有了变化,这位占据高异童年一大半空间的院长婆婆,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来。
她的动作非常僵硬,脖子像一块缺乏润滑的齿轮,带动上方巨大的球形物体。
但眼前的画面很快便从奇怪变成了惊悚。
院长婆婆的脖子还在转动,但幅度显然超过了人类极限,如猫头鹰般没去转动身体,便将正脸对向高异。
更为恐怖的,是她的脸。
这不是高异熟悉的,那副眯着眼睛的慈祥笑容。
而是......一个小丑的脸?
他,不,它像是发胖版的麦当劳叔叔,橘红色的头发,满脸的白色油彩,红色的笑脸和鼻子,亮银色的眼彩。
“哈哈哈哈哈,想我了吗小异,要吃你最喜欢的糖果吗?”
尖锐笑声非常耳熟,高异瞬间回忆起了自己在何时听过。
正是早晨餐桌旁的收音机,那播音员狂笑的背景音。
系统......打不开,装备......拿不出来,因为是梦境吗?
看见其真身后,高异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感觉这玩意显出原型后反而入了俗套。
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可能的应对方式。
小丑的下半身也逐渐变化,院长婆婆那满是补丁的裙子逐渐消失,变成了一套松垮的小丑服。
它将带着卡通手套的双手伸向高异,语气中笑意更甚:
“想接着看你的回忆吗?我能让死去的人回来陪你,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要吗,想和他们永远生活在一起吗?”
这属于幻术还是精神攻击?似乎没有那种梦中害人的能力。
高异自然不会相信对方,这种没根据的许诺基本等于小学情侣间的海誓山盟。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脱身时,一道陌生的女性嗓音从遥远地地方响起,颇为空灵。
“高老师?高老师!”
紧接着是一阵摇晃,整个梦境空间都出现了裂痕。
面前的小丑歪了歪头,消失在了一阵烟雾中,只留下一阵渐行渐远的笑声。
更激烈的晃动中,高异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画面重新变回了教师办公室的天花板。
撑住椅背坐起身来,转头看去,叫醒自己的是一位女学生。
略微回忆便可以辨认出,其是上节戏剧课班上的学生之一。
她的脸色有些凝重,未等高异询问,便抿着嘴唇说出前来传达的信息:
“高老师,校长那边来了两个警局的人,他们想见你。”
略微愣了两秒,高异才堪堪消化完刚才梦中的遭遇与身边女学生的话语。
“哦,好的,我马上就去。”
他说。
.......
走在去校长办公室路上的高异,开始分析起刚刚的经历。
看样子这个副本的所谓“灾厄”,能够在梦境,或者精神领域影响玩家。
“那个小丑的脸感觉好眼熟啊......”
高异边将【特技腰带】穿在身上,边小声嘀咕着。
梦境中看见的这个小丑,显然不是在哥谭与蝙蝠侠相爱相杀那位,但高异确实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但回忆半天,也没有想起对应的形象。
“不知道这玩意现实中有多强战斗力,如果只有精神领域的反而简单了,【迷雾面具】的精神抗性应该足够解决......”
轻声分析着,高异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院长办公室就在他们年级的教师办公室楼上,确实不需要走太久。
略微调整了下腰带,保证其不露在外面后,高异敲响了房门。
“请进......”
沮丧的中年男音,应该是校长吧。
推门而入,高异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校长的光亮的地中海头顶。
他熟悉这位校长的脸,还是通过学生们,不少学生的储物柜门上都贴着校长的头像——当然上面的话语和涂鸦不怎么美观就是了。
紧接着,当门越推越大,熟悉的悸动再次出现。
房间内,穿着警服的二人一男一女,此刻正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
又是玩家,这次还是两个!
沙发上的二人对视一眼,看向高异,显然也捕捉到了来者是个玩家的信息。
为首的警服男人略微沉吟,转头看向一旁的秃顶校长道:
“你先去跟那位学生聊一下吧,我们和这位老师了解下情况。”
“好,好,没问题!”
秃头校长如获大赦,抹了把额头的汗珠便冲出门去。
高异扶住了将要自动关闭的房门,快速地打量起二人,尝试获取更多信息。
似乎是看出了来者的紧张,二人中的女玩家笑了笑开口:
“你放心,哪怕这是宝剑副本,只要你不是通缉犯和失控玩家,我们不会随便动手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高异维持着随时能逃跑的距离,顺着对方的问题发问。
“这个嘛......”女玩家歪了歪头,似乎在找合适的用词:
“你应该听说过,调查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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