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在椒房殿老老实实待了半月。
在他人眼里慕心是大病一场,她须得保证真实性。
当然,也是进一步激起永安的愧疚感,她能记住这样的感受,才会在肆无忌惮前三思而行。
慕心没指望这样就彻底改变永安,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让她依旧不把宫人当人。
但有了忌惮,就等于给她拴上了一条绳子,慕心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把永安拉回她框定的圈子里。
每到这时,慕心都十分怀念法治社会。
人人从小受法律教育,知道哪些红线不敢碰,打从心底敬畏法律,有规则的约束才会让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可惜,在封建社会谈法治痴人说梦,原主是古代人,骨子里也是尊卑有序。
永安能做到知善恶、明是非、进退有度、大方得体,她就很欣慰了。
让永安有所忌惮,不敢随意作恶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得让她读书明理,辨别好恶。
只有她肯学习,慕心才能名正言顺辅导她课业,才能在潜移默化的知识传播中影响永安。
问题就在原主对永安百依百顺。
永安不喜读书,不愿去上书房,原主都由着她,现在慕心贸然提出,不符原主疼爱永安的行为。
这件事须得借外力。
而景无月就是最好的人选。
.....
慕心养病这半月,景帝来看过她几次,次次慕心都笑脸相迎。
被原主冷遇数年的景帝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景帝满面红光,神采飞扬。
如今的他早已坐稳帝王宝座,朝廷内外全是他的人,他不再需要瞻前顾后,顾忌许多。
景帝不是没有怨过原主,他气原主不懂体谅他的难处。
他们的孩子没了他不比她的痛苦少,只是他根基不稳,实属无奈。
他当然知道原主受了委屈,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孩子他们还会有,但是朝堂不稳,就牵一发而动全身。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不受人掣肘,但原主却不愿原谅他了。
他低头,用尽各种手段哄她,讨她欢心,她统统置之不理。
他是天子,九五之尊,能这样对一个女人已是无限包容了,可原主还是不领情。
既如此,他也不愿再暖一个不会热的心。
景帝开始不停纳妃,游走在后宫妃嫔之中。
他以为这样能让原主吃醋,有所转变,可原主依旧不为所动。
帝后就这样疏远了数年,即便有了永安也不曾亲近。
可越是这样,景帝就越怀念从前与原主的点滴,站在最高之位,身边有最爱之人,才算幸事。
现在慕心的刻意亲近,勾起了景帝内心深处的感情。
景帝开始频繁进出椒房殿,各种奇珍异宝接连送入慕心殿中,人人都知道皇后复宠,从今以后椒房殿不是只有皇后的名分,更有帝王的宠爱。
慕心对景帝无感,他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与父亲。
她也不需要景帝成为合格的丈夫,她只需要景帝对原主的旧情。
景帝的宠爱才能让慕心真正在后宫站稳脚跟。
皇后之位是重要,但没有帝王宠爱的后位,只是徒有其表。
后宫消息传得很快,加上慕心的刻意引导,景无月进一步切实感受到了权力的模样。
他仅仅是被皇后照抚一二,就受到了以往截然不同的待遇。
之前只是正常发放他的用具,如今竟有了额外的份例。
最重要的是,景帝对慕心不一样,他知道慕心在景帝心中有分量。
他低贱的出身想要登上九五之位,就必须得有一个可靠的助力,皇后这条线,他志在必得。
不过,他需要的不是慕心偶尔才会想起来的恻隐之心。
他需要慕心把他养在身边,即便不能视为己出,于他而言已是足够。
景无月眯了眯眼,他这些年的苦也不算白吃,刻意与奴才称兄道弟、伏低做小让他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一些隐蔽的消息。
只要有心,这宫里就没有秘密。
他当然没想到这是慕心刻意说与他听的,他想傍上慕心这棵大树乘凉,而慕心恰好乐意至极。
景无月知道慕心不是生病,而是撞邪,罪魁祸首就是永安公主。
他不信鬼神之说,但也心存敬意。
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难以解释的神奇之事数不胜数。
永安公主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即便这次有所忌惮,也不会全然改变。
而他,就要利用永安的这点,达成他的目的。
永安身边有个婢女是景无月的旧识,景无月不费吹灰之力就游说了她,之后他摸透了永安的作息与喜好。
他特意挑了时间去见慕心。
经过个把月的调养,他胖了些也白了些,身上脸上都有了肉。
加上本就不俗的五官,整个人看上去干净舒爽,尤其是他那双微微下垂的眸子,格外显得可怜无辜。
宫人把他带来时,慕心正在看书。
原主虽是将门之女,但学问涵养也不落下风。
“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万福。”景无月每次的行礼都十分端正。
慕心放下书,“起来吧,来人,看座。”
景无月没有立刻站起,从怀中掏出一卷经书,恭敬递上。
“儿臣感念皇后娘娘怜惜,解儿臣之困,儿臣无以为报,知您身体不适,夜以继日摘抄经书为您祈祷,儿臣愿皇后娘娘福寿无疆,永无病苦。”
慕心示意遇春呈上来,她仔细翻看了下。
出乎慕心的意料,无人教导的景无月字竟然写的不错。
她连连点头,“这佛经怕是抄了一月余,辛苦皇儿了,皇儿有此心,本宫很是开心。”
景无月心中大喜,“能为皇后娘娘做点什么,儿臣喜不自胜。”
“来人,看座。”
景无月恭敬入座,大眼望着慕心。
他的眼神里颇有些小狗求抱的意味,叫慕心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字倒是写的不错,比永安好。”
”不敢和永安公主相提并论,儿臣自知蠢笨,又无人教导,幸而年幼得一嬷嬷教导,只有这字能勉强见人。”
慕心眉头微皱,“你没去上书房学习功课。”
景无月摇头,“回皇后娘娘,上书房须得父皇批准,儿臣...不讨父皇喜欢....”
说着他眼尾发红,让人起了怜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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