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三城,南野是齐烨的地盘,涂州算是孙功的地盘,越州碰不得,一碰老白就炸毛。
因此齐烨对南野和涂州改造的比较多,两座城池担负不同的功能,前者多和异族有关,后者多和商业有关,当朝侍中来了,要逛肯定是要先逛南野。
按理来说“接待”熊思贤这种重要人物,除了齐烨外,还要有其他一些身份重要的人物作陪,比如岚山侯公输甲,比如当朝户部侍郎之子喻斌。
不过也只有齐烨和旺仔作陪,喻斌去越州找余思彤了,公输甲取棒子削他的干儿子山狼族长大忽悠贲贲也就是汉名墨贲去了。
以前,公输甲混的啥也不是,连姓氏都不敢张扬。
现在,公输甲混的都快强爷胜祖了,收了对土木工程很有兴趣的贲贲为干儿子,汉名,自然要用“墨”这个姓氏。
与此同时,熊思贤的亲孙女,也就是熊琪,刚到涂州。
被亲爷爷接连训斥了两次,本就任性叛逆的熊琪,完全将熊思贤的话当了耳旁风,先是甩脱了随从,随即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赌气走着。
涂州本来很穷,穷到了什么程度呢,可以这么说,如同认识齐烨之前的阿卓,活着,全靠蹭吃蹭喝。
当初的涂州,就如同当初的阿卓,靠着越州活着。
现在的涂州,如同现在的阿卓,靠着南野成了阔佬。
不大的一座城,商贾如云,行人如织,是地平了,路修了,人多了,城也富了。
都不如越州三分之一大的涂州,光是客栈就二十余家,酒肆、青楼、茶馆,不计其数,尤其是仓库,还是大仓,高达百处,都建到城外了。
入了城的熊琪极为惹眼,一个女子形单影只不说,腰间还插着一把佩剑,这样的形象引的周围人频频瞩目。
心烦意乱的熊琪入了城后,心中烦闷,又憋着一口气,哪有闲心乱逛,腹中有些饥饿便寻了一家饭庄。
饭庄叫雅食楼,在涂州这种极为粗犷的城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建的古香古色,漆红色的五层小楼并不与两侧商铺相邻,而是独占一处空地,如同一个宝塔,门口非是吆喝的小二,而是迎客童子,逼格很高。
见了雅食楼,熊琪俏目一亮,走了进去。
要知道即便是在京中也没有五层的建筑,谁要是敢在京中建了这么高一座建筑,甭管大小,也不管是府邸还是商铺,几乎等于在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了----我要造反!
迎客童子也就十五六岁,长的机灵,见到是个女子独自一人,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做了个请的手势,话说的倒是寻常,无非贵客富贵之类的吉祥话。
入了雅食楼,熊琪顿感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
屋内清幽雅致,红檀木座椅摆设,已是过了饭点,食客不多,十二桌,只有三桌坐了人,就这三桌食客,看穿着就知身份不凡,八成出自世家,用饭却不叫嚷,安安静静。
“本姑娘要去顶楼。”
见到迎客童子客串小二擦拭着靠窗的木桌,熊琪背着手,径直走向了楼梯。
“客官请留步。”
小童子连忙说道:“顶楼是招待贵客之处,还请在此处用膳。”
“贵客?”熊琪微皱秀眉:“什么贵客,不就是怕本姑娘花销的少吗。”
说罢,熊琪从袖子掏出了一张一贯钱的银票。
小童子摇了摇头:“与花销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这…顶楼是世子爷会见诸世家之处,只为世子爷所用。”
一听到“世子爷”这仨字,熊琪就没来由感到一阵反感。
没等熊琪开口再说些什么,柜台后的掌柜的走了过来,先是施礼再是笑。
“女客官谅解一二,若是喜赏风景,不如去二楼寻个好位置。”
“二楼?”
熊琪更来气了:“拢共五层,顶楼去不成,本姑娘便去四层,你这掌柜开口竟要本姑娘去二层,难道是怕本姑娘没钱花销?”
“女客官息怒,哪里会,来了皆是客,只是这四层是旺爷、岚山侯、喻大公子、季大少爷等人闲暇无事用膳之处。”
旺、喻、季,熊琪一听就知道是哪三个人,柳眉倒竖:“倒是个溜须拍马之徒,营生个饭庄还供着大人。”
掌柜的也不生气,自嘲一笑,不做解释。
“那三层,三层为何不可去。”
“这三层呐,是专为咱大康抱刀司亲军所备下的,不可破例。”
“好哇。”熊琪顿时提高了音量,冷笑连连:“一处饭庄罢了,规矩比京中衙署还要多,比三省的衙署还要多,怎地,这饭庄是你口中的世子爷所建不成,为何…”
掌柜的笑着打断道:“咱这雅食楼哪有这福分,不过要说与世子爷无关,倒也不是,若无世子爷,便没有这雅食楼。”
“何意?”
“也不是何机密之事,见姑娘是外地来了,就当卖个趣儿与姑娘说道说道。”
说罢,掌柜的倒了杯茶,放在了空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熊琪是真的来了兴趣,对齐烨有关的事,她都有兴趣,有兴趣,是因要了解,了解,是因为等见了她爷爷后“告状”。
熊琪坐下后,掌柜的垂着手:“咱这雅食楼和旁的饭庄可不同,旁的饭庄东家,多是达官贵人,咱这雅食楼的东家,是个厨子。”
“厨子?”熊琪满面狐疑:“本姑娘见你这饭庄倒是几分别致,东家怎会是个不入流的厨子。”
“咱这东家大号孙四,年幼时跟着长辈去了京中酒楼做厨子学徒,去时才是七八岁的娃娃,这一混迹便是二十年,存了些钱财,家中说了亲事,便回了南地。”
掌柜的摇头叹息道:“哎,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回了南地,四爷在官道上还遇了匪,盘缠和家当没了不说,回了老家,未过门的媳妇还与县里的公子哥有了奸情,诶呦,光天化日奸夫淫妇,就在四爷的租屋之中行那苟且之事。”
熊琪一拍桌子,厉斥道:“猪狗不如!”
“是啊,猪狗不如,那公子哥羞辱着四爷不说,还道出了一桩天怒人怨之事,原来四爷遇的山匪,正是那公子哥的走狗所扮,四爷运到好才讨了条性命。”
“为何不报官!”
“县府本就是那公子哥的舅爷,如何报。”
“说,何地,何人。”熊琪俏目之中满是冷光:“这公道,本姑娘为你东家讨了。”
“姑娘仗义,就知姑娘来历不简单,老朽代我家掌柜的谢过姑娘了,不过这公道,四爷已是讨过了。”
“哦?”熊琪微微点头:“本身落魄之人,建了这般大的饭庄,自是安定下来了,他如何讨的。”
“四爷知晓斗不过那公子哥,便想着来越州从军,学一身杀人本领,将来离了营回再去报那奇耻大辱,姑娘也知晓,先是遇了废伤到了腿,回了家中又被打了一顿,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如个病痨鬼似的,咱南军新卒营哪能要。”
熊琪渐渐入了迷:“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老天爷怜惜他,没了吃住着落,无意间听旁人说南野也在雇人,什么人都要,四爷便去了,监工见他身上无力又有伤病,就让他照顾着锅铲,哪能想有一日大公子夜中忙碌腹里饥饿,正好人在城外,四爷便熬了些粥水做了两样小菜。”
“大公子?”
“喻大公子。”掌柜的眉飞色舞了起来:“四爷这手艺当真不是吹嘘,大公子是谁,非但是喻家大少爷,还是咱世子爷的关门弟子,四爷做的菜肴合了喻大公子的口儿,大公子最是孝顺世子爷,便叫四爷去抱刀司亲军中专司饭菜。”
一看又和齐烨这群人有关,熊琪索然无趣:“世子见他手艺不错,便给了他钱财叫他做了这饭庄为他赚钱?”
“且听老朽说道,到了亲军营,与大家厮混的熟了,司卫老爷们知晓了四爷的屈辱,便告知了大公子,喻大公子也未声张,而是派人去了四爷老家探访查辨真伪。”
说到这,掌柜的突然冲着南野方向拱了拱手,面露憧憬之色。
“数日后,大公子离开了,亲自带着二十名司卫以及百名南野辅兵,无人知晓大公子为何离了南野,又过了些时日,四爷正在伙房中为世子爷做着早午饭…”
“早午饭是何意?”
“就是早饭与午饭,世子爷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的久,午时前后才起来,哎呀呀,这是无碍之事,你听老朽再与你说道,四爷刚端着饭菜要入帐,却见大公子等人回来了,押着一老一少一女三人,姑娘猜猜,这三人是谁?”
熊琪面色古怪:“欺辱过此处东家的公子哥?”
“不错,还有那荡妇与那公子哥的舅爷,也就是廊县的县太爷,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熊琪猛皱秀眉:“不经朝廷,不经知州,不经知府,他敢擅拿一县县府?”
“县府算什么狗东西,做了天打雷劈之事,世子爷与大公子自会代天行道!”
掌柜的狞笑一声:“三人跪倒在四爷面前,大公子言,仇怨自报,方不辱在世上走了一遭的血性男儿,哎,可惜,四爷哪敢啊,刀都拿不稳,想着杀人,夜里无数次发狠要杀人,可真真见了死仇,还是下不了手,最终是大公子动了手,拿出了阎王册,悉数二人大小罪状数十余,仓啷啷长剑出鞘,摄人心魄寒光闪过,涌涌血溅喷了颜面,二尸双目圆瞪,饶都来不及求上半字,爽哉,爽哉也,那荡妇也是当场吓的发了疯,四爷大仇终得报!”
“如此私刑,竟…”
掌柜的完全沉浸在“爽哉”之中,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后,那时咱涂州破败的不成样子,世子爷说建个饭庄,非但强行给了四爷一千贯,还叫岚山侯公输大先生带着弟子建了这雅食楼。”
掌柜的眼睛红润了:“世子爷是大善人,说四爷的手艺好,给一群司卫糙汉子做饭埋没了二十年学艺,南关大好前程,任他闯荡去。”
“话倒是说的好听。”熊琪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世子占了几成份子。”
“份子?”
掌柜的的顿时怒了:“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世子爷哪里占了份子,莫说份子,那一千贯他都不要。”
“收买人心好手段!”
“你…”
掌柜的勃然大怒,一指大门:“滚!”
熊琪何曾被人如此骂过,霍然而起,一把抽出佩剑,寒芒渐渐距离掌柜的咽喉只有半寸。
“有本事再辱骂一声姑奶奶,定叫你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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