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哪能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不知齐烨又闯了多大的祸。
此时,敬仪殿中,老六拧着眉,身后站着文德,面前坐着太子小二。
“为何要动国子监?”
老六极为困惑:“科考在即,齐烨这小子…”
望着太子,老六眉头皱的和什么似的:“不但叫京兆府捉了国子监监生,还贴了告示羞辱国子监,若是与国子监结下梁子,又为何打了疏勒、于阗二国正使?”
“还有一事。”
小二苦笑道:“昨夜国子监监丞柳锦芬府外闹出了动静,儿臣尚不知其中详情,只知应与齐烨有关。”
老六回头看了眼文德:“你如何看?”
文德没吭声,站着看呗,还能怎么看,我都小半年没出宫了,上哪知道去。
不怪仨人一头雾水,要是齐烨只对国子监动手了,老六、小二能猜测出具体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和国子监的一些传闻有关罢了,想要针对南庄书楼。
要是齐烨只揍了西域二国的使节,老六父子二人同样能猜测出几分事实,肯定与齐怀武有关。
问题是齐烨不但要死磕国子监,还手撕了俩西域二国正使。
宫中不知道国子监与两个正使接触了,正常人也不会将国子监与俩西域二国的正使联系到一起,因此父子二人是大眼瞪小眼,满眼皆是懵。
“糊涂!”
老六终究还是龙颜大怒了,龙颜大怒之后,就是怒了一下。
“他要收拾西域二国使节,那便收拾,他要收拾国子监,那便收拾,国子监还未收拾妥当,又去招惹使节,做事哪能三心二意,真是教朕不省心!”
小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文德都服了,这都什么关注点?
“陛下,殿下,老奴觉着,宫中不应装聋作哑。”
文德措了措辞:“鸿胪寺寺卿吴尚峰吴大人虽与齐世子交好,礼部也似是在观望,二衙并未声张,可事情已是传的沸沸扬扬,闹的人尽皆知,这外朝怕是…”
不得不说,齐烨真的是长进了。
换了以前,早就有负责的衙署入宫打小报告了。
再看现在,鸿胪寺屁都不放一个,连礼部都不吭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要说这两个衙署看热闹,也不是,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小,尤其是礼部。
宫中没表态,士林炸毛了。
京兆府抓了不少国子监的监生,其中还有个颇有名声的郭子华。
即便京兆府衙役贴了公告,即便铁证如山,证据都快呼所有人脸上的,这些所谓的士林中人,还是齐齐声讨齐烨,持功自傲,仗着立了战功肆意打压读书人,甚至还传出是为了科考给南庄书楼减少竞争者的扯淡传闻。
宫中的消息有些滞后,此时的礼部衙署都被围了,外面全是读书人和各种款式各种型号的名士大儒,人山人海,和路易十六似的,一眼望不到头。
“不如儿臣明日上朝如何,为齐烨遮掩一番。”
小二还是仗义的,知道宫中必须表态,哪怕根本不知道齐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宁愿不要名声了也要死挺齐烨。
此时的小二对于齐烨的“情感”,早就与幽王无关了,要知道小二当太子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干世家,干挺南地世家。
这个愿望,齐烨帮他实现了,干挺了南地世家,干的服服帖帖,都不用撵,好多世家拖家带口全跑山林里经营去了。
单单是这件事,小二就对齐烨满怀感激,要知道小二本打算将皇帝当临时工干来着,登基之后直接干挺世家,然后他自己再被干挺。
现在好了,他也不着急登基了,没了心事,也放飞自我了,更不用特意经营贤太子的名声,每天过的都很嗨。
“罢了,还是朕来遮掩吧。”
老六摇了摇头:“珏儿如今在书楼读书一事已是传了出去,加之前些日子在京中招摇过市谩骂京中名士,本就遭了士林厌恶。”
提起这事小二就愁容满面:“季渃嫣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为何将孤的儿子抛出来当靶子?”
老六呵呵一乐:“那鬼丫头从不会无的放矢,齐烨尚未回京时这国子监就不安分,想来她用珏儿布局对付国子监。”
作为太子,小二并没有因为季渃嫣利用自己亲儿子而愤怒,只是单纯的想不通罢了,就自己那傻缺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找娘亲找娘亲,能顶个屁用,当炮灰都未必能当明白。
仨人正说着话呢,禁卫走了进来。
“陛下,礼部员外郎在宫外呈了名册,共计三十一人,尽是士林名士,说是请奏明日上朝。”
老六撇了撇嘴:“礼部终究是顶不住了。”
文德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派人出宫告知世子殿下,要殿下明日参朝?”
“不急。”
老六摇了摇头:“齐烨行事天马行空,却总有着他的道理,朕曾错怪他几次,不可再匆忙处之。”
文德都不好意思说,那是“几次”吗,除了这一次,哪次您不是一大堆正确的选项中精准无误的挑选出了唯一的错误选项。
“儿臣也是这般想的,国子监一事倒是好遮掩,罪证如山,只是这西域使节,齐烨为何要对他们下手,听闻打的极重,这西域使节莫不是招惹了南庄的人?”
“想来是如此的,只是终究是使节,怎能在京中如此嚣张。”
老六慢慢的愤怒了起来:“这才刚刚回京便如此肆无忌惮,明日散了朝,文德你去南庄寻他,让他收敛一些,好歹将汤药费赔了,就要他一万贯吧。”
小二:“…”
文德犹豫了一下:“西域使节颇在乎颜面,只是赔了汤药费怕是…”
“怕是什么。”老六怒道:“给他们百贯已是朕不偏袒了,他们还要如何。”
文德楞了一下:“不是索要万贯…”
说了一半,文德反应过来了,是,索要万贯,但是只赔人家百贯,至于剩下九千九百贯,呵呵,让狗贪了。
老六一时也有些苦恼,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是心里怎地想的,偌大的功劳,回京后安省一些等着这功劳落到头上就好,怎地就知闯祸,就知生事。”
小二倒是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微微一笑:“齐烨本就不在乎功劳。”
“也是,若是在乎,哪能不安分。”
老六感慨万千,随即笑道:“像朕,像朕当年,从不在乎功劳,有了功劳也是叫麾下儿郎们领到头上,哈哈哈哈,像朕,像极了。”
小二和文德哑然失笑,没吐糟,这话是真的,老六当年在军中的确没独占过任何功劳,因为他广受打压了,跟着他的兄弟们,那都是难兄难弟,还功劳,不他娘的被连累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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