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岐山,原岚山侯,算是齐烨出道后的新手村真正BOSS。
当时无论是马岐山还是马存仁,这一伙人,很难搞。
并非是齐烨刚出道的缘故,而是牵扯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与人。
最大的阻力并非是马岐山的关系网,而是宫中!
此事牵扯到了一个人,游飞鸾,太子少师季伯昌的老相好。
宫中是要颜面的,太子少师就代表着宫中的颜面。
这个案子哪怕是查到了最后,马家人全部落入大狱,各种罪证详实,马家人也认罪了,唯独少了一个罪名,贪墨官粮!
贪墨官粮,因为这四个字,齐烨才和马家人打生打死。
再看现在,哪怕是齐烨如今威名赫赫,贪墨官粮这四个字,依旧没有被世人所知。
因为一旦罪名上出现了贪墨官粮四个字,游飞鸾就会暴露出来,游飞鸾暴露出来后,太子少师也会名声受损。
肖浈江提起了这件事,又如何让齐烨不羞,阿卓不怒。
他们是因为贪墨官粮才搞的马家人,可马家人却不是因贪墨官粮而倒台的。
那么再来看刚刚齐烨所说的话,几个关键词,光明正大、历来如此,以及不喜在屋中谈话,何尝不是一种打脸。
再联想到肖浈江所说的“不尽心意”,不正是如此吗,许多事慢慢会变,变的忘记了初衷,变的委屈齐全,贪墨官粮,吴俊杰这位真正的英雄,不为人知,那些险些被饿死的村民们,无人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小伙伴们面色都不好看,就等着齐烨一声响指上去圈踢这个不知死活的舟师将军。
肖浈江面无惧色,非但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意思,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抱着刀摆造型的周宝。
看也就看了吧,肖浈江又乐了,笑容很是嘲讽。
“听闻亲军司卫,多是南关扈城百姓,果然多是悍勇之辈。”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无疑是表明肖浈江极为了解齐烨,除了一眼认出季元思外,还有马岐山的事。这一下,连齐烨都忍不住了。
周宝这群人是齐烨为数众多的黑历史之一,现在被人当面提了起来,即便涵养再好也想要动粗了。
“肖将军知道的不少啊。”
“殿下是大人物,许多事,一打听便知,对对错错,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又说的清呢。”
肖浈江呷了口茶,轻声道:“末将的对,难道就是对吗,殿下的真,难道就是真吗,世人评论是非,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殿下以为呢。”
“好。”齐烨不怒反笑:“既然肖将军来了,那咱就好好掰扯掰扯对错,谈论谈论真假,辨一辨是非。”
“末将洗耳恭听。”
“卢峰是你的人吧。”
“末将麾下。”
“放私掠船靠岸、草菅人命、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对,还是错,真,还是假,是,还是非,此人,该杀还是不该杀,你作为他的上官,又该不该论惩论罪!”
“末将想问,如今追随殿下的䢸城折冲府将士,营中虚度从不操练,饮酒作乐、扮匪劫掠,对,还是错,真,还是假,是,还是非,折冲府都尉史恭,该不该问罪,又该不该严惩!”
一听这话,阿卓都想打响指了,谁知齐烨不怒反笑。
“好口舌。”
齐烨不但不怒,还拍了拍手:“儒将之称名不虚传,单单是这口舌就非寻常也。”
“殿下谬赞。”
齐烨凝望着肖浈江,半晌不语。
东海三道,一道三舟师,每个舟师上面还有一“营”,这个营其实就是“营中营”,在三处舟师营之中,统管整个三营,外界也将统管一道三营的主将叫做“帅”,府帅,而不是副帅。
前朝有副帅,传闻被厉良玉逼的告老还乡了。
本朝没有副帅,这也就是说,舟师大帅下面权力最大的三个府帅,统管每一道舟师的府帅。
三府帅之一,肖浈江,齐烨岂会不了解其底细,不了解其出身,不了解其过往。
三个府帅中,肖浈江是唯一一个在“外调”过来的,而且还是从一营主将升上去的,并非来了之后就统管一道三营。
肖浈江的特殊之处不止是“外调”过来的,还出身名门,出身将门。
真正的将门,不是说家族子弟都特别能打,是一代代传承,统统入了军营,至少也是小有名气的将帅。
真正的将门,起步门槛儿就是文武双全!
能打的,能冲锋陷阵的,只能说是猛将,连名将都算不上。
名将,名帅,哪个不是熟读兵法,兵书倒背如流,上阵后可以熟练运用。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反贼徐夙,熟读兵法,文武双全,十几二十万人,一场超过二十万人的大战可以统管全局,这才算是名将,却算不上是名帅。
名帅,需要时间的考验,一次胜仗,算不得,十次还差不多。
肖浈江祖上就出过很多名将,名帅,
肖家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说好听点,叫做只忠心君王皇帝,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墙头草,谁当皇帝效忠谁。
结果到了肖浈江这一辈,调到了东海后,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不效忠皇帝了,效忠舟师大帅厉良玉了。
而且这家伙是厉良玉手下主将、副将数十人中真正能打的人之一,战绩可查的那种。
肖浈江到了东海后,舟师并没有打过大仗,既没和瀛贼全面战争过,也没和高句丽的战船掐过架,唯一有一次险些擦枪走火还是开朝头几年那会,瀛贼想要浑水摸鱼,厉良玉让所有海船出来封锁海岸线那一次。
即便是这一次,肖浈江也没有上船,更没有参与这件事。
可在这个阶段,肖浈江开始刷战绩了。
当时的矛盾和冲突不止在外,也在内,瀛贼想进来,投靠瀛贼的世家想出去,也有想里应外合的。
厉良玉亲自坐镇横列战船,防备瀛贼只是对外,内部还有很多问题。
解决这些问题的,正是肖浈江。
肖浈江领的不是朝廷的命令,是厉良玉的军令,带着麾下将士奔袭三道,强行要求各处折冲府、世家以及当地官府表态,如果有需要,必须无条件配合舟师。
不表态的,墙头草的,直接投靠瀛贼的,被肖浈江带着人宰了大半,光是叫得出的世家,就有两位数,都被他带着人给屠了。
世家不是待宰的羔羊,岂会束手就擒,即便不少世家联合了,家族私军数以千计,依旧拦不住肖浈江的快刀。
也正是因为肖浈江,厉良玉才能够让舟师脱离瀛贼、世家、官府等势力影响,所有舟师军伍自成一派,与任何势力,其他外部势力分庭抗礼。
这就是肖浈江的战绩,在东海的战绩,打的不是海战,陆战,杀的不是外敌,而是东海的不安定因素。
只不过这一份历时将近一年的战绩并没有被大肆宣传,朝廷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位出身名门的肖浈江,也是东海三位府帅中与大帅厉良玉关系最微妙、最复杂的将军。
根据莫须问所说,肖浈江的情况有些与众不同。
要说这人不好吧,他和东海的世家没关系,也不是对厉良玉卑躬屈膝各种跪舔,不敛财,也不欺民害民,十多年来如一日,平日在营中除了偶有带着军伍操练之举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写字。
可要说这人是好人吧,也不是,卢峰就归他管,好多如卢峰这样的人无恶不作,都是他的属下,而作为上官的肖浈江却听之任之,不参与,也不阻拦。
“人,总是要站队的。”
齐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肖将军是聪明人,连我在京中、在南关的事儿都一清二楚,本世子为何来东海想必肖将军心里也清楚,只问将军一件事,国朝封我为讨逆前军都督,这逆,是瀛岛,瀛岛瀛贼,肖将军,敢杀瀛贼吗。”
“殿下应问,舟师,敢杀瀛贼吗。”
齐烨似笑非笑:“这话有深意。”
“末将是舟师的将军。”
“你的意思是,当舟师…不,应是说,当舟师大帅厉良玉与国朝…你会站队舟师,而非国朝。”
肖浈江笑了笑,不说话,不开口不正是默认了吗。
“难道肖将军的意思是,东海舟师,不算是我大康的舟师了,舟师,叛了国朝?”
“这话末将听着刺耳,不敢苟同,舟师,怎会不是国朝舟师呢。”
“可你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还是说…你肖浈江的意思是,舟师没叛了国朝,是你肖浈江叛了国朝?”
肖浈江轻飘飘的说道:“殿下说是,那便是了。”
话音落,抽刀之声不绝于耳。
齐烨面色阴晴不定,着实没想到肖浈江竟然来了句“说是就是”,何其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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