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上天怜悯,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却没想到,就算重来一次,他依旧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
这一世……
他会有好的结局吗?
沭不归眼神暗了暗,却不敢再去多想。
心绪惆怅之时,眼前却被一片冰凉的黑暗覆盖,所有光芒被遮挡在外。
“墨途?”
他惊呼出声。
不理解墨途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
那只大手依旧没有挪开,反而捂得更紧了些。
看着被他遮挡的脸庞,墨途眸光幽深,似乎是被他影响,眼眸中也混杂了些许怅然,蝶翼般的睫毛上下轻颤。
良久,手掌缓缓松开,四目相对,他轻声道:
“你刚刚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沭不归有些愣神,心情变得更为复杂。
他这算是安慰,还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自己这副可怜的惨样?
“前面那一片是当地有名的酒楼,里面的鱼都是从这宁安湖里现捞的,特别新鲜,少爷要是有空,不妨去试试看。”
船夫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沭不归回过神来,顺着视线望去,果然在湖对岸看到一排低矮的酒楼。
吸了吸鼻子,将不愉快的回忆抛之脑后,沭不归佯装兴奋道:
“要不要去试试?”
他是个很擅长伪装自身表情的人,尽管是假笑,看上去也十分真挚。
只可惜墨途最擅长的,就是看破别人的伪装。
但他没有戳穿,只轻声附和了一句:
“好。”
“那我掉个头,二位坐稳了!”
船夫用力划动船桨,船身在湖面中打了一个半圈,沭不归刚想起身再往里坐坐,却没想到整艘船突然猛地摇晃了两下,他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就摔落入水!
尽管天气晴朗,这湖水却还是有些许冰凉,如同蟒蛇般钻进他的衣衫,刺骨的寒冷包裹全身,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猛呛了两大口水。
所幸他会游泳,扑腾了两下便冷静下来,屏住呼吸挥动手臂往上游去。
“噗通!”
又是落水声响。
刚准备浮出水面的沭不归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朝他方向扑来的墨途再一次压回水中。
“???”
沭不归瞪大眼睛,本就残余不多的氧气此刻更是到了极限,大脑已经开始眩晕,本想再往上游,却被对方死死抓住了肩膀,任由他怎么扑腾,也无济于事。
他这是想……淹死我?
沭不归愕然,终于支撑不住连续呛了好几口水,大脑最后的意识抽离,彻底的晕死过去。
待他意识逐渐恢复些许时,只感觉浑身冰凉的厉害,腰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举起,还未完全清醒,腹部的手臂骤然使劲,强大的力道让他止不住的呛咳起来。
吐出好几口水,沭不归这才虚弱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同他一样浑身湿透,却依旧光彩照人的墨途。
看见他睁眼,墨途似乎放松了些许,有些烦躁的将落在脸前的头发拨至脑后,还不忘嘲讽道:
“你怎么连泅水都不会?”
“……”
沭不归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本身要浮上水面被他硬生生压回水里就算了,现在这罪魁祸首还倒打一耙搁这嘲讽他?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会泅水的?”
声音中夹杂着满满的愤怒。
墨途微愣:“那你为何还溺水?”
沭不归终于忍无可忍,音量都高了好几分:
“我本来要游上去,是你突然跳下水,把我压回去了!”
“……”
这下换作墨途哑口无言了。
他垂下头湿漉漉的头发贴于脖颈,水珠不断从发丝划过脸颊,为他增添一抹迷蒙水光。
衣衫也因吸水变得沉重紧贴于躯体之上,里面那件白色里衣被浸湿化为半透明状,能隐约看到衣衫之下的胸膛。
波澜不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尴尬,墨途抿了抿唇,似是懊恼:
“我以为你不会。”
仔细回想,当时沭不归落水也只挣扎了两下而已,若是再等个几秒观察,不难看出他通识水性。
只是当时他不知怎的,情绪变得犹为紧张,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自己行动起来。
做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举动。
他到底为什么,会跟着下水?
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沭不归心中大概明白,这是以为他不会泅水想要救他上来,虽说差点把他淹死吧,但总归出发点是好的。
还好不是真的想弄死他。
一旁的船夫尴尬的直擦冷汗,见两人对话结束,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二位衣衫都湿透了,这酒楼老板和我有几分交情,我让他给二位换件衣裳吧。”
“好。”
宁安湖边的酒楼同沭不归之前所见过的酒楼那样气派豪华,相比之下,它显得极为朴素。
门口除了两盆郁郁葱葱的翠竹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进门探去,楼内布置也十分简洁。
“几位想要吃点什么?”
刚进门,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在看清来人落汤鸡般狼狈模样后,不由得一愣。
船夫匆匆上前:
“小福,这两位是我的船客,不小心落水了,麻烦你带他俩换身干爽衣裳。”
“哎,好!二位请跟我来。”
换上一身布衣,沭不归总算感觉舒服了些,走到桌前,墨途已经换好衣服坐下,明明是最为朴素的粗布麻衣,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竟穿出了别样贵气的效果。
这大概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吧。
沭不归羡慕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冲小二道: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再热两壶好酒!”
“好嘞!”
菜肴陆陆续续的盛上桌,小二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将两坛用红布密封好的酒坛放置桌上,轻声道:
“这是本店的招牌美酒——天仙醉,二位慢用。”
沭不归豪气的掀开盖子,递给墨途一坛,解释道:
“湖水那么冷,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墨途也不推辞,倒了满满一杯酒,还未落肚,就看见对方正举起酒坛往嘴里猛灌。
这架势倒是分外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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