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悦摘下口罩,白皙的脸蛋暴露在外,即便天色昏暗,也依旧挡不住她身上超凡脱俗的气质。
走进旧楼,里面长年不透阳光的沉闷气味扑鼻而来。
身边两侧站着一排排的男人,身穿黑色衣服,整齐划一。
众人垂下头齐呼:“恭迎军师回归!”
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楼内。
简悦掀起眼眸,恶狠狠盯着站在黑暗中,手里杵着拐杖的男人身影。
明知道她背叛了灰市组织,还搞这套可笑的欢迎仪式,是提醒她的身份吗?
可惜她从未把自己当他们的人。
以前没有,现在亦是。
门外,乔装打扮后的顾北琛躲在一辆汽车后面,他本想在她危险的时候保护她。
但刚刚在简悦进去之后,灰市的人都叫她军师?
“她居然是灰市的军师?简悦,你究竟在国外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顾北琛压低鸭舌帽,帽子下是紧锁的眉头,以及晦暗莫测的眼眸。
得想办法混进去...
简悦身上克制着怒火,不断向男人逼近,走到距离男人不过三米处,脚步稳稳站定,
“阿尔克,我到了!带我见她们。”
她几乎是咬碎牙才忍住上前打他的冲动。
大厅内,封闭的镂空欧式建筑,破旧的装饰透着腐朽。
恐怕谁都不敢想象,这样一座不起眼的旧楼里面有地牢,有生死拳击场,更有成千上万的血腥交易在这里达成。
阿尔法抬起手朝空中打出一个响指。
顷刻间,黑暗浑浊的室内变得明亮,头顶两米高的水晶吊灯发着光,照在一切破旧墙面上。
奢华与腐败,多适配的组合。
灯光亮起。
阿尔法这张习惯蔑视一切生命的脸落在简悦视线里,额角赫然醒目的刀疤不加掩饰地暴露在外。
他转过身,手里紧紧攥着金丝楠木定制的拐杖,冰冷单薄的嗓音再次响起,
“去地牢。”
旁边的奴隶双手背在身后,垂下头,这是灰市的规矩,奴隶不能走在主人前面。
阿尔克腿部为灰市受过伤,落下残疾,走路习惯性往左边跛。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是生死拳击场上的长期赢者。
森林里的野狼不会因为受过伤而失去战斗力。
而阿尔克就是一匹灰市的头狼,A国一切黑恶势力的领军。
简悦跟在他身后,几名奴隶带着消音枪尾随在其后。
一众人坐着电梯直达负三楼。
这里是他特意打造的地牢。
因为建得够深,即便里面出现再大的求救声外界都不会听到。
曾经,这里也曾关过她和张芬梅...
地牢阴暗潮湿,里面永远都是湿的,也许是血,也许是地下沁出来的地下水。
正中间的大铁笼里正关着七八个垂死挣扎的女人。
简悦惊慌地跑上前,“你们怎么样了?”
她手紧紧握住长满锈的铁笼,铁腥味直钻鼻腔。
眼前的女人比冉薇给她看的视频里还要憔悴。
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似乎下一秒,她们就像高空坠下的水晶球,会摔个粉碎。
简悦宣泄情感般狠狠敲打铁笼,手臂青筋暴起,就算手指关节破皮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
她无力地垂下头,滑倒在地,眼泪再次缓缓流下,
“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我...”
她们本可以逃离这个地狱的,要不是为了帮她出国,她们现在不会是这样。
地上离她最近的女人浑身是伤口,就连脸上也是长长的疤痕。
她侧倒在地上,艰难地朝她抬起手,眼里只有被折磨后死气沉沉的黑暗。
嗓音像是被割开后的沙哑,“你不该回来...你回来了我们做的牺牲都白费了。”
在认识她之前,她们就已经是沼泽里的烂泥。
是她给了她们生的希望,帮她们逃了出去,现在不过是还给她而已。
从始至终,简悦都不欠她们的,从来都不欠。
阿尔克手持拐杖,一步步走到她旁边,像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端详笼子里的女人。
“我给你在M国数一数二的权势,你拒绝还背叛我,现在居然为了这么一群烂人孤身犯险,我真好奇你脑子怎么想的?”
权势不好吗?
一呼百应的地位不好吗?
他曾经那么相信她,甚至把她当灰市的二把手培养。
但简悦反手就给他致命一击。
自己亲手打造的野玫瑰,居然把刺都对准了他!
简悦眼眸里闪烁着狠戾的光,她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这一刻,她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全身的血脉都在快速流转。
“条件,放她们走的条件。”
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倒地不起的女人身上,心脏像被人凌迟处死般疼。
地牢里只有墙上的几盏暖黄色的灯亮着。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过了很久,阿尔克转过身,拐杖敲打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站在电梯口,背对着简悦,
“呵!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今天就算你死在这里,都没人敢来找!”
“简悦,谈条件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在M国,尤其在灰市,是他说了算。
今天让谁死,他的命就留不到明天。
简悦冷笑一声,是对他狂妄的嘲笑,“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来了?你犯的最大失误就是不该让冉薇回国。”
转过身,拍掉手掌心的铁锈,可惜它稳稳粘在手上,这像这些根深蒂固的地下组织,怎么也弄不干净。
阿尔克扭头,不解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冉薇是他特意派去警醒简悦的,她会惹什么岔子?
简悦沉着脸,“冉薇那种有脑子但不多的人,你居然派她来找我?你不会以为A国和M国一样视法律为空气吧!”
“她不会再回M国了。”
在简悦看不见的区域,阿尔克握着拐杖的手暗自发力。
她双手环胸,眉头紧皱,眼神里尽是对他的厌恶,“做人别太绝,会死的很难看。”
她按下电梯,往楼上走。
阿尔克依旧停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一点点闭合,直到她消失在眼前。
“你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狠。”
旧楼外。
顾北琛紧盯着门口的动静,始终只有几个男人来来往往。
他注意到,这里的每一个人腰间都有枪,在国外拥有枪支是合法的,万一简悦在里面出事了怎么办?
到哪儿找突破口混进去?
突然,门口围了一圈人,叼着烟半蹲在地上,地上好像是压的赌注,全是美金现金。
他摸了摸出酒店带的钱。
拿出一根烟猛吸一口,走到他们身后。
这群人正在讨论得认真,都没注意多了他这个人:
“我赌军师,她可是打遍无敌手。”
“我选老大,老大的狠劲她比不上,军师太心软了。”
以往在生死拳击馆,但凡输的人都是死在台上,但唯独简悦打拳,会留人一命。
“我全压军师!”
突然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他们看着多出来的几百美金,回过身。
里面有人买了句脏话问他,“f**k!你谁!”
顾北琛扔掉手里的烟头,“合作这么多次你还问谁?我赌军师!”
必须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赌注上。
这里一向鱼龙混杂,他们也懒得管他。
“走!差不多快开始了。”
他们把地上的钱收好后,走进密不透风的室内。
顾北琛则压低帽檐,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简悦,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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