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添意在苏鑫儿住进浣花谷之后,强撑着病体,一直撑了三个多月才最终走向生命的尽头。
弥留之际,他难得不理霍辰安,硬是拉着苏鑫儿的手,絮絮叨叨道:“鑫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下辈子,你一定要等我,我这辈子的遗憾不想再留到下辈子,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霍辰安难得的没有制止,只闷闷的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凋谢的花朵和天空落下的细雨。
苏鑫儿点点头:“许哥哥,你放心,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许哥哥是悬壶济世的名医,我崇拜医生,一定会认得出许哥哥的。”
许添意到底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虽然比他预想中的多活了三十二年。
许添意去世之后,苏鑫儿将他的葬在了许神医旁边,祖孙二人都留在了浣花谷,伴着山野清风,也算是自得安宁。
“老朋友,又少了一个啊!”苏鑫儿不由得落下泪来。
霍辰安将她牵住:“在这烟波浩渺的历史长河中,人生百年不过是短短一瞬,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也不要太感伤了。往后余生,我都陪着鑫儿,我尽量活的长些,陪伴你多一些,好不好?”
苏鑫儿抱着他的腰身,眼泪就落进他的衣服里:“安哥,谢谢你还有你。”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就连无双都在一年前因病离世,人越老,越是见不得离别,所以这几年,她最爱热闹,一群人在一起,她才感觉,好似还活在熟悉的世界。
从浣花谷回去之后,苏鑫儿消沉了一段时间。娇娇的女儿浅浅每日都变着花样陪她玩,要么就是找一些稀奇古怪的偏方来问她,让她带着做实验。
祖孙两个为了药剂的效果,也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渐渐地,苏鑫儿也从失去许添意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又过了十年,娇娇的女儿浅浅都生了个女儿,苏鑫儿已经升级为太外祖母了。
浅浅将带孩子的任务交给了苏鑫儿,她与霍辰安两个,老胳膊老腿的,整日围着个奶娃娃转,一睁眼孩子哭了,一闭眼孩子又哭了,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再后来,如果有谁过世,晚辈们都不敢再与苏鑫儿说了,就怕她伤心难过。
苏鑫儿哪天想起很久没见谁,便会问一问,如果浅浅支支吾吾,那她那日便会少吃一些。如她这般聪明,怎会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呢?终有一日,她当着众人道:“你们以后不用再瞒我了,还是让我见一见他们最后一面吧,好好道个别。我不想留遗憾。”
所以,当颜辰快不行的时候,苏鑫儿被接进了宫。
苏鑫儿坐在满头白发的颜辰床边,一如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臂:“辰儿,姐姐来了,这一生,你辛苦了。父皇和母妃在天上看着你,他们等你去团聚,别害怕,过几年,姐姐也会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便能团聚了。”
顔辰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姐姐,笑了笑:“姐姐,弟弟先走一步,你让姐夫多陪陪你,不着急。”
送走了这辈子最亲的弟弟,苏鑫儿晕过去了一会儿,急的霍辰安也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好在最后她又醒了,醒来之后抱着霍辰安哭了许久。
新皇继位,又是一个崭新的朝代。
镇北王府荣宠不衰,依然是这个新时代的佼佼者。
等浅浅的女儿六岁的时候,苏鑫儿和霍辰安是再也带不动了。
霍辰安起来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苏鑫儿每日总是让人搀扶着他出门晒晒太阳。
苏鑫儿看上去六十多岁,实际年龄已经九十了。
她依然耳聪目明,却行动迟缓,已经不能再下厨,给霍辰安做一顿饭。
苏家的后人隔三差五便来看望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关系却一直都很好,后人们亲切的称呼她为姑婆,每次来都要说一说生意上的事,有时候请她出出主意,有时候带了新出的产品给她看看。
她每回都很高兴,能陪着人说很久。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冬天,霍辰安就一病不起了。苏鑫儿给他把脉,药石无医。
看着陪伴自己几十年的爱人走向生命的尽头,苏鑫儿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发了小脾气,闹着让霍辰安不要走在她前头。
“我不管,你不能先我一步,你得走在我后头,替我把身后事办的风风光光的,他们办的我不放心。”
霍辰安看着比他年轻许多的妻子,沙哑着声音道:“我努力试试吧。”
又撑了几个月,从冬天撑到了春末,一场春雨,万物复苏,可霍辰安却真的撑不住了。
九十五岁的高龄,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十分长寿,与他同辈的那一批青年才俊早已作古,只有他,凭着一股毅力,撑到了现在,只为陪伴妻子。
“对不起啊,鑫儿,我可能真的得走了。下辈子,你一定要再次坚定的朝我走来,好吗?”
霍辰安去世后,苏鑫儿沉寂了很长一段日子。她日日都翻出霍辰安这么多年写给她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信上,开头的一句总是:“吾爱鑫儿。”中间都是絮絮叨叨的生活日常,可以说是毫无重点,却字字句句都是爱意。
结尾一句都是:“你的辰安。”
苏鑫儿看着看着,泪水就湿了眼眶。
如果重来一次,她想,她一定要待他更热烈些,像太阳一样火热,才不枉他一生深情。
霍辰安去世后的两年,苏鑫儿除了看信,就是找各种各样的事情让自己忙碌。
教孩子们读书便是其中之一。可她教的内容总是让孩子们觉得奇怪。
“太祖奶奶,为何这个字笔画这么少?您是不是写了错字?”小不点人小,却聪明着呢,学堂的夫子教的字可不是这样写。
苏鑫儿看着“会”字,狐疑道:“对的啊,上面一个人,下面一个云,是会字。”
小不点皱着小眉头,歪歪扭扭写下一个繁体的“會”,小奶音脆生生道:“明明,这个才是會。”
一老一小因为一个字,要吵半天,最后娇娇只好在一旁道:“都是,都是,笔画少的这个是太祖奶奶自创的,平时用用,挺好用。”
小不点这才罢休:“那好吧,我给太祖奶奶写信的时候,用简写,但是我做作业,得写笔画多的。”
苏鑫儿笑笑:“几千年后,得写笔画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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