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
当真是谁家的孩子谁上心啊。
自家的儿子，便安排得一等一的好。
别人家的孩子，便选不入流的来伺候。
这偏心偏的，就差是尽人皆知了，偏这几个小的还看不出来。
白寰抬手揉了揉眉心，平声说：“好学的孩子人人都喜，我正好从未见过庶子，不如明日传召见见吧。”
此言一出……
正厅是一片沉寂。
上回，也是秋姨娘招惹了夫人，后夫人安排三少爷和四少爷去府学读书。
就这一件事，给秋姨娘吓得胆战心惊的，夜不能寐不说，还日日要送两位少爷去上府学。
可以说！
儿子们便是她的命。
“明个怕又要闹一阵了……”
月砂亦知道其中事，淡淡地轻笑一声，抬手收拾桌面的残局，又替夫人换一杯热茶。
当真是得罪谁，也别得罪夫人！
明明今日可以直接传唤的，偏要提前通知一日，要的便是其的提心吊胆。
再给其足够的探查时间。
想必，凭借秋姨娘的聪慧，定然能想清楚是何事惹得主母不快的。
……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怡然居的偏房中燃烧着烛灯，秋姨娘侧坐在榻上面，手中是刺绣的花撑子，一针针地绣着花纹，瞧样子应是男子常用的祥云花纹。
现侯爷已经亡故了，不用想，定然是给两位少爷弄得鞋面了……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侍女石蕊匆忙从门外进来，因慌张的缘故，还摔了一跤，然事态过于紧急，没来得及站起身，便说：“夫人要召见三少爷和四少爷去请安……”
‘咔--’
“嘶……”
针戳破手指。
染红白色的祥云花纹。
抽出手来。
没工夫擦拭血液。
便焦急地询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召见庶子们，莫不是前头发生什么事了？”
常言道嫡庶有别。
从古至今都是有嫡子，便不会管顾庶子的。
先夫人留下三位嫡子，年纪各有不同，更适合培养和教育，若无特殊缘由，其没理由想到她的儿子。
“这……”石蕊面色难看，露出纠结的神色，道：“奴婢闻，今个新夫人去了二少爷的君子阁一趟，回来便打听常淳和昭雪，想必是他们惹出的祸事……”
终究是贴身侍奉的侍女，其主子曾做过什么事情，心中是最有数的。
说白了，便是在二少爷的房中埋下暗桩，乍一看是无伤大雅，可实际上能给其养废的。
侯府的孩子都是夫人的子女。
尤其是嫡出的少爷们，更是上心非常了。
主子此举，等同于是同夫人唱反调，其不找碴都是难事！
“居……居然是这事……”
恐惧促使手臂一抖，手中的刺绣掉落。
无尽的畏惧、挣扎、惶恐的情绪涌动而出，都快要把一颗心给淹没了。
“自从那事以后，我是没再出过手的，她不能因为前因，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夺走我儿，不行，绝对不行的……”
三少爷和四少爷，便是秋姨娘的命。
稍稍有一点失去的可能，都会使得疯魔的……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
“主子，主，您别这样。”
石蕊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快步走上前来，用帕子提其擦拭着泪珠，哄着：“夫人应是吓吓您，不会真的夺子的，嫡少爷们，且忙不过来了，哪有心思管咱家的少爷们啊。”
“苏姨娘生得二小姐，不也是庶女，她还照阳养在屋里去，无非是填个孩子，哪有人会嫌多的。”秋姨娘用帕子擦拭着泪珠，眼中暗藏着狠意，道：“我愿退让，全因在为我儿筹谋，可不是怕了她，休要欺人太甚，否则兔子急了也咬人！！”
话音落下的时候……
石蕊的身体本能地一颤，好似在害怕什么。
或许……
只有伺候得久了，适才能够知道主子的性情，有些事，或许她真的能做得出。
……
‘轰隆--’
‘哗啦啦--’
今个日头不好，整整下了一夜的雨，清晨还有些淅淅沥沥的水珠流淌。
门口的侍女们跪在地上用布擦着地面，房檐上时不时落下几滴水珠来，还得回头再擦一回。
秋姨娘带着三少爷和四少爷前来，明明是雨天，偏不撑伞，而是站在外头淋雨，径直下跪道：“妾身携子来给主母问安，还望通传。”
好看的绸缎被弄上一块块的污泥……
绣花鞋和裤袜的边缘都脏了。
瞧着狼狈不堪。
‘吱嘎--’
门被推开缝隙，月砂快步走了出来，待瞧见秋姨娘时，先是一蹙眉，然后带着笑容走上去，道：“姨娘快快请起，我家夫人刚起，得收拾一下，适才能见您，还请姨娘到屋里等待着。”
“……不，伺候主母原是妾身的本分，理应在此等候的……”秋姨娘不留痕迹地抽回手臂，算是变相拒绝搀扶了，显然要把这苦肉计做到底了。
终归是侯爷的妾氏，有生儿育女之功，还伺候过先夫人的。
若是一味被践踏欺辱，恐传出夫人不容人的名声。
有些事……
她想得好！
此次见面，便是一场较量，夫人用儿子当做筹码，那她便用性命、脸面、尊严来要挟！！！
看谁更能豁得出去。
“这……”月砂抿了抿唇，道：“这天还下着雨，姨娘小心别受寒，若伤了身子，夫人也得担心不是……”
“无碍的。”秋姨娘得逞地停直腰板，一字一顿道：“妾身尊敬夫人，亦要全心全意，不得有丝毫的怠慢。”
“……”这么说，是吧……
月砂瞧着把算计写在脸上，且还软硬不吃的女人，暗道主子料事如神，抿了抿唇，回头朝着跪在地上的三少爷和四少爷，道：“两位少爷起身吧，还请去屋内休息。”
传唤母亲不成，便想从儿子下手了吗？
秋姨娘冷笑一声，道：“他们亦是尊敬夫人，故而……”
“再尊敬也不能拿身子骨开玩笑不是，两位少爷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月砂打断其的话语，皮笑肉不笑地说：“而且，这也是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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