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高枕无忧
延庆殿的人,对于皇上的到来,都感到措手不及。
吉祥想去告诉端妃,却被皇上拦住了,“不必,你就在外面候着。”
吉祥只能听命,站在宫殿门外等着。
端妃这个时候正在床上睡觉,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当看到是皇上时,忙要起身坐起来,被皇上一手按在了床上。
“躺着说话就行。”
端妃这些年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延庆殿养病,平日里很少见到皇上,而皇上也很少踏足她这里。此时,皇上这样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端妃觉得不真实。
“皇上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臣妾?”
“端妃的意思是埋怨朕许久不来看你了吗?”
“臣妾不敢。”端妃又要起来谢罪,但是被皇上按住了。
“行啦,好好躺着。”
端妃重新躺好,皇上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端妃身上。
被皇上这么看着,端妃有些不安。
“皇上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皇上微微蹙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华妃的眼睛,“华妃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不仅恢复了你妃位的待遇,还请了温太医给你看病?”
听到皇上这番话,端妃内心一阵阵发寒。皇上,原来一直都知道华妃在针对、欺负她, 但是却选择了无视。
“华妃对臣妾好吗?她只不过把应该给我的还给我罢了。”端妃凄凉地道。
看到端妃的脸上在谈起华妃时,满是悲怨的神情,皇上的语气也缓和了些,但他的疑虑并没有消失。
“你觉得华妃现在对你不好吗?”
“皇上,如果有人捅了你一刀,但是又给你送了金疮药,您会觉得他好吗?你会感激他吗?”
“朕会直接杀了他。”
“皇上是天子自然会有容人之量,您尚且会这么想,何况臣妾呢?”
听了华妃这番话,皇上对端妃的怀疑 小了许多 。
沉默了半晌后,皇上再次紧紧地盯着端妃问:“所以,你没有把当年的事情说给华妃听?”
原来,皇上来看她的目的,是想知道她有没有遵守当年的约定,是否背叛了这个约定。
“臣妾没有。臣妾甚至比您还困惑,华妃为何大发慈悲地不虐待臣妾了。臣妾甚至想,她是不是又换什么法子来折磨臣妾,呵呵。”
“咳咳!”
端妃捂住胸口,咳嗽连连,脸色更加煞白。
看到端妃这个反应,皇上大抵确认华妃并没有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你好好休息,朕有空了再来看你。”
皇上起身,淡淡地嘱咐端妃,便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端妃的眼睛充满了哀伤。
下次他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出了延庆殿,皇上本来想继续折回去批折子,但是一想到华妃,还是转身去了翊坤宫。
和去延庆殿一样,皇上没有让周宁海通报,直接进入了华妃的寝殿。
华妃正在一张桌子旁抄写佛经。颂芝在给她磨墨。
皇上悄悄走近,看到华妃在抄写佛经,突然出声问:“华妃 什么时候信起佛了。”
满族贵族多有信佛的习俗,太后、皇上也不外乎是。
但是皇上记得,华妃是不信佛的 。
被皇上的声音吓到,华妃的下笔多用了点力气,一个字写得不甚好看。
华妃抬眸见皇上神情肃穆,一看起来心情就不好。她放下手中的笔,弯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回皇上的话,臣妾在给太后抄佛经祈福。”
听华妃这么说,皇上颇感意外。
“难为你有这份孝心。”皇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挥手让颂芝出去。颂芝弯身行礼,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华妃和皇上。
华妃给皇上沏了壶热茶,皇上看着华妃恭敬温顺地伺候 自己,眼睛里全是审视。
“皇上,天气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
“有心了。”皇上接过 热茶,敷衍了 地喝了一小口。
“朕听说你前段时间恢复了端妃的用度,还特地给她请来了温太医诊治。”皇上放下茶盏,漫不经心地说,语气里是询问的意味,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读不出任何感情的陈述。
华妃知道,皇上在怀疑她对端妃的用意。
毕竟整个六宫的人都知道,她华妃恨端妃入骨,所以这些年才故意让她生不如死。突然之间恢复了端妃的衣食用度,皇上起疑也在情理之中。
“皇上,臣妾的确是恢复了端妃的衣食用度 ,并且请了 温太医为她诊治。”华妃如实回答 。
“你不是很恨她吗?”皇上一只手拨弄着茶盏,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华妃。
“臣妾当然恨她。但是,恨她又如何,臣妾的孩子回不来了。”
“所以你原谅了她?”
“不,臣妾没有原谅她,甚至现在依然恨她。”
“那你为何还对她好?”
“臣妾希望她好好活着。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要相互包容、体谅。臣妾是在贯彻皇后娘娘的懿旨。”
“这么说来,是皇后娘娘感化了华妃你了?”听到华妃方才的口吻,皇上又见到了当年那个盛气凌人的华妃。
这样的华妃,让皇上感到熟悉且有信任感。
“是,皇后娘娘宽仁,乃六宫表率,臣妾出身将门,身上总有些东西上不得台面小气了些,所以臣妾 决定以皇后为表率,好好和皇后娘娘学习。”
华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
皇上听着很舒坦。
“但朕听着你的口吻,像是还怨恨端妃啊。”皇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华妃 。
华妃笑笑,“杀子之仇,岂能这么轻易忘之?皇上,您难道也忘了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华妃眼中含泪地看向皇上,脸上都是哀伤。
“朕怎么会忘记呢!朕寝食难安啊!”皇上一拍大腿,感叹一声,“你放不下对 端妃的怨恨,但竟然也没有再惩罚她,也算是宽宥了。朕错怪你了。”
看着眼前皇上硬是装出来的哀伤,华妃在心里冷笑,皇上你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们的孩子死了而寝食难安?怕是高枕无忧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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