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今晚前来,给她送吃的是一方面,还记着她身上余毒未清,是另一方面?
一时之间,苏岁安心里涌现了一股纠结的情绪。
她垂眸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上的鹿皮水囊。
好一会才开口,“你...假装成容显接近我,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
重活一世,她不喜欢拐弯抹角。
利用就是利用。
若是他光明正大说出来了,她还能高看他两眼。
若是敢遮遮掩掩某些界限,利用怀柔手段,想要为自己谋求其他东西...
“什么?”
傅景荣显然没想到苏岁安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以容显身份接近她这个事情。
本想装傻充愣混过去就算了。
可是看到她逐渐变得冷凝的神色...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一样,连本来坐得笔直的脊梁也压弯了许多。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忐忑,看向苏岁安时,潋滟张扬的桃花眼沁着水汽,看上去好不可怜。
苏岁安到嘴边的责问,在对上他的眼神以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我...”
她才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傅景荣抢了过去。
“我知道我之前确实做得不对,可是我也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
“我重生也是真的,想要与你合作也是真的,但是,以容显的身份接近你,绝对不是利用,我可以对天发誓。”
语气凛然地说完这番话,傅景荣当真伸手三指向天。
那执着的模样...
像极了想要向心上人证明些什么。
苏岁安的心跳不自主地加速,慌乱地拉下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胡乱发誓,不怕被雷劈?”
月色很美,她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看向他的时候,无比生动。
带着热力的晚风拂过,带着独属于夏天特有的花草芬芳,两人的视线缠在一起,竟谁也没有打算先移开。
傅景荣耳根发烫,染上绯色的面容却在缓缓压向苏岁安。
苏岁安心跳如擂鼓,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明明心中对他的靠近有所抗拒,可是身体却做不出半点反应。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之上。
这是傅景荣自重生以来第一次靠她这么近,再压向她的时候,他甚至把手环在她的身后,生怕她会因为闪躲而掉下围墙。
他的鼻尖与她的鼻尖此时几乎要贴在一起,他绕到了她身后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喉结微动,薄唇微张,正要开口...
“有人有人...”
远处传来细碎的响动。
苏岁安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傅景荣。
傅景荣还没反应过来,就狼狈地摔倒在苏宅外墙的墙根旁。
等地上传来一声闷响,她才反应过来,两人正坐在高墙之上。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岁安顾不得其他,往声音来源看去。
柳儿梅儿两人,正在往相反的方向各奔东西,一人在引开夜巡的小厮,一人在小跑过来,打算给两人报信。
“你们先回去听雨小筑,我等会回来。”
苏岁安转头交代完,也不管梅儿能不能听清,她就先行落地快步到了傅景荣身边。
傅景荣依旧维持摔倒在围墙的姿势。
苏宅的围墙虽没有按照其他官邸的规格做出来,可也足足高达三丈。
想到傅景荣没有任何防备的摔下来,苏岁安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你没事吧?”
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摆动他的手脚。
确定关节位置没有受伤以后,她才重新看向傅景荣。
许是因为月光明亮的原因,傅景荣的脸色看上去格外惨白。
若说他没有受伤,苏岁安是打死也不信的。
偏偏这个犟种在这种时候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如是问了几次,他都没有回答,苏岁安的脾气上来,转身就做了一个离开的动作,仿佛下一刻,她就要飞身回去围墙之上。
翻墙以及飞檐走壁,对于吃饱喝足的苏岁安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要走了。”
傅景荣抿唇,还在犹豫。
苏岁安没好气地说道,“我真的走了。”
说完,她利落转身...
一只冰凉干燥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因为动作太大,傅景荣此时的前额沁满了冷汗。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极小。
苏岁安听不清,“消遣我很好玩?”
傅景荣咬牙,“我说,刚才落地,摔到脊椎,腰痛。”
摔到脊椎这事可大可小。
苏岁安当即不敢耽误,连忙弯腰想要将他扶起。
“别...”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感觉整个人悬空,脊椎位置一痛。
下一刻,他就因为惯性趴在了一个单薄的肩背上。
因为他比她高了将近两个头,苏岁安背他的时候有点吃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搬动时候再次伤了腰的缘故,傅景荣连说话都费劲,“要不,你放我下来?”
她背着他的时候,每走一步,他的心也会随着她落下的步子颠一下...
不为别的,就是担心自己太重,会压到她...
“少废话,你这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没看到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
此时此刻,什么身份地位,男女有别对于苏岁安来说都是虚无。
在看到他脸色惨白的那一刻,苏岁安只觉得一股陌生的情绪直冲脑门。
几乎是没有给她半点思考的时间,她就已经背着她往济世堂而去。
济世堂,可以说是整个洛京治疗跌打损伤效果最好的医馆,与现在的苏府隔了两个街口。
也得亏现在亥时未到。
否则等亥时一到,宵禁一出,济世堂都关门了,她就只能背着他走回去定北王府了。
此时此刻,苏岁安心里在狂骂易帆易帜——
平时不需要他们的时候,跟在自家主子身边倒是勤快。
每次只要需要他们,保准找不到人...
傅景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骂怕了。
趴在她背上跟死了一样。
就这样,苏岁安一路吭哧吭哧地在心里骂人,一路背着傅景荣到了济世堂。
还未靠近空气中浮动的奇怪中药味、浓郁的焦味以及掺杂在焦味之中那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苏岁安回头,刚好对上傅景荣的目光。
奇怪的是,明明他的眼神也没有明显的变化,可是苏岁安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傅景荣想要表达的意思。
进去。
苏岁安对于傅景荣的意思却抱有不一样的态度。
“先看门外一下情况,不对劲我们立马跑。”
之前苏岁安也是知道济世堂的存在的,也见过坐堂的老大夫。
否则,她也不会在傅景荣被摔伤以后一下子想到济世堂。
“两位,可是要看跌打损伤?”
昏黄的灯影下。
坐堂老大夫的脸色明灭不定。
今日的药童明显与平时的不一样。
尽管对方的体型努力维持在儿童的体型,也在极力收敛身上的杀气,苏岁安还是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
医馆之内,除了出来询问他们的那个药童,还有一个坐堂老大夫、两名药童、一名正在正骨的中年伤患以及给伤患正骨的年轻大夫。
烛光摇曳,照得屋内场景明灭不定。
在苏岁安打量医馆的同时,医馆内的人也在齐刷刷把目光看向苏岁安。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苏岁安眼熟的。
一股冷意从苏岁安的后脊往往上爬——这是人的本能,在感知到危险的时候,本能地起鸡皮疙瘩。
她背着容显转身就要离开...
“那位小公子看上去伤得还挺重,姑娘还打算折腾他到几时?”医馆内的老大夫轻声开口。
傅景荣轻轻扯了扯苏岁安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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