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书案面前的几人个个站着脸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一不小心被牵连了。
“他是不是没脑子？”
允王咬牙切齿地撕碎了手中密函。
“王爷，在这种时候，咱们更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抬头劝说。
换来了允王毫不犹豫的一个砚台飞砸过来。
上好的端砚“咚”的一声重重砸到了他的前额，再掉落在地摔成两半。
“怎么应？你教我怎么应？”似是怒意还未完全发泄出来，允王反手又把另外一本翻了一半的兵书扫落在地，俨然整个人被气得不轻。
“当初本王把这对母子接回来并且提供帮助，不过只是看在那个女人能有能耐把自己的儿子安插进去昌平侯府，如今，这昌平侯府名声扫地且兵权落在了苏康手上，我的计划，也被生生打乱了。”
骂到这里，允王似乎还不解气，抬手抄起手边茶盏，一把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
伴随着上好的汝窑薄坯白瓷茶盏发出一声清脆悠远的响声，茶盏在地上四分五裂。
雪白的瓷器上挂着淡黄色的茶汤与茶叶，茶香盈满整个书房，地面却一片狼藉。
站在书案前的几个幕僚几乎在同时跪了一地。
“王爷何必这么动怒？事情发生了，难道不应该先去想解决的办法吗？”
一个温润的声音突兀响起。
书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身穿紫色束腰长袍的年轻男人缓缓走来。
允王眯起了浑浊的眸子。
“顾修衍？你来做什么？”
“王爷的亲信递信，祖母十分担忧，让修衍前来，看看王爷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闻言，允王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玩味。
探究的目光在顾修衍身上上下梭巡，似是想要从顾修衍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奈何顾修衍的伪装太过完美。
连眼神都被他武装得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妥。
允王这才收起了探究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开口。
“哦？你打算怎么帮本王？”
之前允王不是没有尝试过拉拢顾修衍。
奈何这小子油盐不进。
为了能够把顾修衍拉到自己的阵营，他甚至还用上了老交情，找顾老夫人帮忙做说客。
结果顾老夫人给出来的答复却是顾修衍不肯。
当事人不愿，顾老夫人也不想勉强孙儿，再加上他在明面上与三皇子慕容虔交好，背地里已经变相控制了昌平侯府以及与二皇子交好，所以对他来说，顾修衍不过只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有可以，没有的话，最多只是可惜了一点。
不成想，在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个臭小子居然主动站了出来...
不得不让他怀疑...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就在允王充满疑惑的时候，顾修衍笑了笑，不顾所有人警惕的眼神，走到允王身侧，俯身到允王耳边低语了一番。
最开始，允王的手缓缓搭上了腰间的腰带。
后来，随着顾修衍停留在他身侧的时间越长，他眼神逐渐变得怪异，最后，在顾修衍直起身子的时候，他眼里最开始的杀意早已完成了从惊疑到诧异的转变。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修衍眼底闪过一抹暗色，以丝帕掩唇轻咳了几声，语气一如往日桀骜，嘴上喊着王爷，“王爷以为，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他的咳嗽声很小，似是有意要压制喉咙的痒意。
咳嗽本就是世上最难掩盖的事情之一。
允王看向顾修衍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
“看来顾小公爷这些天没少遭罪啊。”
顾修衍今日前来，那模样与他印象之中大相径庭。
他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顾修衍的样子有点怪异，等顾修衍走近以后，他终于反应过来，顾修衍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瘦，太瘦了。
上好的织花锦缎衣裳套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挂在他的身上一样，他的手臂位置空出了一大截，完全撑不起衣裳的肩位。
上次两人光明正大地见面还在半年之前。
后来陆续也听到一些关于顾修衍的事情，可是从来没人跟他说过顾修衍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
而且，从他进入书房以后，他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脂粉味。
最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从顾修衍凑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开始，脂粉味就愈发浓郁...
一个大男人用女子脂粉...
只有一个可能。
允王的眼神再次落在顾修衍身上。
后者脸色虽说有点病容的倦怠，可是精气神看上去还十分不错...
可是只要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下颌线与脖子的位置，颜色对不上...
顾修衍身体出现问题了。
而且，似乎还病得很严重！！
这个结论迅速从允王脑子里绕了一圈。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问话期间，他还不忘给跪在地上的幕僚扬手示意他们离开。
死里逃生的幕僚如蒙大赦，麻溜地起身告退，最后一个幕僚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书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眼看顾修衍抿唇，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允王只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也不催促。
两人像是在做无声的博弈。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修衍再次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终是败下阵来。
“王爷也知道，之前我一时冲动，退了与苏岁安的婚，可是退婚并非我所愿，而是之前我做了蠢事，伤了苏岁安的心，苏岁安亲口告诉我，若是我愿意退亲，重新像她之前追着我跑一样去博得她欢心，她才会重新接受我...”
说道这里，顾修衍眼底闪过一抹苦涩与无奈，被允王捕捉到了。
“后来，你也知道了，我退亲了，还为此挨了圣上杖责，而苏岁安却言而无信，不仅如此，她还接受了圣上的赐婚，即将嫁给定北王世子，这让我如何甘心？”
说到后面，顾修衍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一次的咳嗽过后，顾修衍掩唇的丝帕上竟然敢还沾了一大口鲜血。
允王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嘴上却是赞赏。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也是一个情种，更没想到，咱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你说得对，当务之急，先让苏祺顺配合，把苏康手上的兵权夺回来才是正事，是我目光短浅了。”
之前只顾着跟旁人借势，旁敲侧击达到自己的目的，躲久了，差点就忘了自己实际上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事成之后，我只要苏岁安。”顾修衍提起苏岁安的时候，眼底一片猩红，恨不得将苏岁安生吞活剥。
允王太明白这种被背叛的感觉了。
在这一刻，他甚至因为自己刚才怀疑过顾修衍而在心里划过一丝罪恶感。
不多。
就那么一丝。
“好，本王允你。”看着顾修衍那副有点疯魔的模样，允王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苏岁安后面会遭受什么样的摧残。
末了，他似乎害怕顾修衍会心慈手软，还眼神邪恶地补充了一句，“若是你的配合真能让本王达成所愿，本王教你一招御门之术，保管你一招回春，细雨霏霏，滋润大地，你的女人离开你一刻都不行。”
顾修像是被允王所勾勒的锦绣春色图所吸引，连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如此，下官在这里，多谢王爷...”
“先别这么快多谢本王，”允王假惺惺地抬手打断了顾修衍的话，“你也知道，眼下本王手中最缺左膀右臂，之前你能得本王看中，全因你有官职在身，但是你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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