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珺心不在焉的梅林里逛着,对眼前美景一点兴趣也无。
远远瞧见朱武过来跟王印梅说了几句话,王印梅点点头,朱武便拱手告退了。
柳春珺忙拉着斗篷的下摆,贴着墙根快速的往朱武那边跑去。
“朱总管……朱总管……”
朱武听到有人叫他,忙停住脚步,看到柳春珺从梅林那边跑过来。
“姨奶奶,您找我有何事?”朱武拱了拱手。
柳春珺深呼吸几下,等气息喘匀了才问道:“前几日托朱管事帮我朋友办的路引怎么样了?”
朱武恍然,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已经办妥了,就是忘记给您送过去了。等会回了府,我就让人送到您院里去。”
柳春珺笑笑,“多谢朱管事了,你人真热心。”
朱武有些怜悯的看着柳春珺,忙道:“姨奶奶客气了。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柳春珺肩膀耷拉下去,双臂抱紧身体,似乎很冷的样子。
“朱管事,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能不能安排一辆车送我走?”
朱武见她比之前瘦了不少,人也苍白了,没有刚进府时那般水灵,心里叹息了一声。
他点点头,让人去跟王印梅说了一声,安排了一辆车子送柳春珺回府。
车子走到半路,柳春珺说要去绸缎庄看看衣料,车夫就把车子赶到了柳春珺说的那间绸缎庄。
柳春珺进去后,塞给小伙计一块银子,从绸缎庄的后门出来,转了两个弯就到了车马行。
“东家。”车马行的掌柜贾山上来行礼。
“金陵那边姜夫人可有消息传来?”
贾山点点头,“姜夫人给的口信,说是已经安排人去扬州找了。”
柳春珺嗯了一声,“贾掌柜,上次拜托你帮我弄的药怎么样了?”
贾山左右看了一眼,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这个药丸溶在水里,喝了便可昏睡半日。”
柳春珺接过去,放在袖中收好,冲贾山笑了笑,“辛苦贾掌柜的了,麻烦帮我跟姜夫人带句话,正月十月我家大人会带我去金陵看灯,到时候与她相聚。”贾山笑呵呵应了。
回去路上柳春珺坐在车里细细盘算着,若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她是否能够如愿。
梅园里赏花会依旧进行着,没有人在意到陈朝安的一个姨娘离开了。却有人东张西望着,“四姐姐哪儿去了?”
王四姑娘王依兰从竹林那边跑过来,眼见着前方出现了几个身影,忙顿住脚步,拿起帕子把脸上泪痕擦干,装作若无其事的慢慢往前走着。
“四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一会了。”
过来的四五个女孩,领头的是王依兰的族妹王双儿。
王依兰嘴角扯出一丝笑,“刚才去更衣呢,忘记跟妹妹说了。”
王双儿的眼睛在王依兰脸上扫过,有些疑惑问道:“四姐姐刚才哭了吗?”
王依兰上前扶了王双儿的肩膀,委屈道:“刚才不小心崴了脚,疼死了……
”王双儿几人赶紧扶了王依兰往梅林旁边的禅房走去。
周夫人看到女儿被人扶着走过来了,吓了一跳,“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王依兰见了母亲,心里更加委屈,强忍着说道:“娘,我脚崴了,好疼啊。”
话音刚落,泪珠儿也跟着滚落。
周夫人知道自家女儿虽娇气,若只是崴脚不至于委屈这样,上前接住王依兰,对王双儿几人道:“辛苦你们了,我让人送了玫瑰茶过来,还有一些小点心,你们去吃吧。”
等王双儿几人走了,王依兰再也忍不住,趴在母亲胸口嘤嘤哭泣。
“我的儿,究竟怎么了?你跟娘亲说说。”
王依兰边哭边道:“汤冲跟……林……林蕴在竹林里……抱在一块……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周夫人闻言怒火中烧,怪不得两家议亲以来,汤冲看着不是那么热络,原来心思在陈家那个远房亲戚身上呢。
“好个汤冲!好个林蕴!兰儿别怕,娘现在就让人去跟你秦伯母说说,非把那个林蕴的皮扒下来不可!”
林蕴眼睁睁看着王依兰跑远,心里又急又悔,连连后退,离开汤冲三丈远。
“蕴儿,你别怕,我会护着你的。”汤冲上前一步,想拉住林蕴。
林蕴摇着头, 飞快的逃离了竹林。
出了竹林,她看着不远处红白一片的梅林,梅林下五色斑斓的衣裙,心中畏惧,根本不敢往前走,她不知道王依兰会怎么说,别人会怎么看她,她无地自容,恨不得能够有个地缝让她钻下去。
“姑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林蕴的丫头穗穗迎了上来,看着林蕴眼底的泪痕,赶紧从怀里掏出帕子,“姑娘,快擦一擦。可是汤三爷又欺负你了?
”林蕴任凭穗穗帮她拭泪,嘶哑着声音问道:“王四姑娘说了什么?”
穗穗摇摇头,“不知道呀,听说王四姑娘崴了脚,已经回去了。”
林蕴一怔,心里怦怦跳的厉害,眼睛里重现亮光。
等主仆二人回了梅林,金桂迎面走过来,上上下下扫了林蕴几眼,一脸鄙夷道:“林姑娘,你可算回来了,二奶奶有请。”
林蕴见金桂这样的神态,顿时如坠冰窖,忐忑不安的跟了过去。
王印梅端坐在禅房正中的位子,神情冷峻,下巴轻抬,斜睨着跪在下首的林蕴,冷冷说道:“夫人这段时间尽心帮林姑娘找人家,想来是白费心了,林姑娘心大着呢,夫人找的只怕看不上,要自己勾搭呢。”
林蕴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一张脸白得不成样子,眼睛泛着水光,嘴唇哆嗦着:“二奶奶……我……我没有勾搭汤三爷……”
“林姑娘倒不必在我面前辩白,我也懒得同你多说什么,你自家去跟我们夫人说吧。”王印梅说完挥挥手,让金桂带人送林蕴回陈家老宅。
林蕴还没回到陈家老宅,王家已经派了个嬷嬷到秦夫人面前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婆子是王家出了名的刻薄人,一番话说的秦夫人一张脸臊得通红。
什么“到底是亲家夫人会调教人,不过小门小户的东西,经了夫人的手,都能入了汤家三爷的眼……”;
什么“既然早搭上了,看在亲家的份上也该知会一声,王家自会成全。做这种不三不四的勾当,实在让人耻笑……”
……
秦夫人气得当场摔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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