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过后,陈朝安不必再在正房睡了,他最先去了“皎清苑”,谁知柳春珺却病倒了。
陈朝安要叫大夫,被柳春珺叫住了,大年下叫大夫不吉利,她在屋里躺几日就好了。
陈朝安安慰她一番,去了赖美玉院子里,赖美玉却也病倒了,不能伺候他睡觉。
陈朝安只得去了“枕霞阁”,到了杜蕊床上。
年前杜策从金陵回来,见了杜蕊一面,听杜蕊讲了她和柳春珺的恩怨,因为陷害柳春珺被禁足了三个月。
杜策大发雷霆,骂她是蠢货,让她只需要讨好陈朝安就行了,其他都不用管。
杜蕊自小都是听哥哥的,这会也把哥哥的话记到心里,只苦于陈朝安了不来她的院里。
这番陈朝安过来,杜蕊欣喜若狂,当夜把杜策送来的那本春书上的方法试了一遍,伺候得陈朝安很满意。
日子又过了七八天,柳春珺的病一直缠绵着,不好也不坏。
直到正月初十才慢慢好起来。这是因为柳春珺算计着陈朝安说了正月十五带她去金陵的,再不好只怕去不了了。
陈朝安这趟去金陵有三个目的。一来去赵善文那里笼络笼络佳人,二来去指挥使项逊那边探探口风,三来让柳春珺去找姜知檀亲香亲香,顺便提一嘴他求官的事,让姜知檀帮他先吹吹枕头风。
只是一想到要跟柳春珺说他要纳新妾的事情,他竟有些说不出口。
“珺珺,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你听了不要不高兴,我有我的苦衷。”陈朝安搂着柳春珺,柔声说着。
柳春珺低声应了,“你说吧。”她
心里揣度着,陈朝安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让她高兴?
“我要去金陵纳一位贵妾,是从前咱们住那间‘东篱阁’的东家。”
柳春珺想起上回在金陵,瞧见过客栈掌柜的一眼,是个有姿色的少妇,怀里还抱着一只猫,看她的眼神有些探究的意味,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猫?柳春珺猛然想起陈朝安送给自己的那只猫就是白色的,还是从金陵带回来了,原来他早就动了心思,俩人也早就勾搭上了。
“怎么,二爷对她也有恩?”
柳春珺冷冷问了一句,她到底没忍住,拿话刺了一句。
陈朝安自然听出来柳春珺这是在说他挟恩赚柳春珺入府做姨娘的事,变了脸色,猛得起身,险些将柳春珺带翻在地。
“怎么,你到现在还心有不甘?还是你宁愿做马员外的妾?”
柳春珺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逞口舌之利除了心里能痛快点,并没什么实际的好处。
陈朝安既然挑这个时候跟她说,自然是想带着她一起去金陵的,她还想去金陵见见姜知檀和曾迎秋,顺便打听一下弟弟的消息。
念及此,柳春珺换了一副脸色,泫然欲泣,凝着泪看着陈朝安,轻轻跺一跺脚“人家不过吃个醋,你就要打人吗?……我就说你变心了,再也不待我好了……”
陈朝安和缓了脸色,走过去,重新把柳春珺抱在怀里,柔声哄着:“谁说的,你还是二爷的心尖尖。我纳她不过为了其他,并不是心里有她。”
柳春珺既然打定主意,自然忍着心中的恶意,装着撒娇卖痴,把陈朝安笼络回来,脸上重新挂上笑意。
两人说了一会话,陈朝安说起了姜知檀。
“你那位姜姐姐还真是个人物,听说极得守备大人喜欢,她又会做人,就连守备夫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出门总带着她。你这回去金陵,可得去找她叙叙旧。”
陈朝安此话正合柳春珺意,她点点头,应下来。
陈朝安又道:“我有意在金陵谋个缺,手上有一注大财可以奉上,到时候你让姜知檀帮我吹吹枕头风。”
他说完就盯着柳春珺看,怕在她脸上看出什么失落、不屑,甚至鄙夷。
柳春珺睁着大大的眼睛,温柔如水的看着陈朝安,“好呢,我是二爷的人,给二爷办这点小事还办不到吗?!”
陈朝安松了一口气,在柳春珺脸上香了一口。
他今日能跟柳春珺说出这番话,是费了一番心神的。不知为何,在王印梅面前,他什么不堪的事情都可以说,都愿意说,不介意王印梅知道他黑暗、龌龊、不堪的每一面。
可是对着柳春珺,他希望自己是她的天神,无所不能。
若不是这次实在走投无路,他并不想让柳春珺帮他做这种事。
她的眼睛跟宁姐姐一样,那么明亮、清澈,合该看看人世间的美好,怎么能被尘世沾染呢。
自从陈朝安说了要去金陵,柳春珺早早开始收拾行李。
她把贾山给她准备的蒙汗药、银票带上,想了一下又把钟素心那张路引带上了。
梅心给她收拾衣服时,她把那块普洱剪了一块下来,用纸包好,毕竟去金陵有一段时间,陈朝安肯定是要喝茶的。
正月十二,陈朝安带着柳春珺往金陵去。路上柳春珺执意不肯坐车,非要骑马,还要骑陈朝安那匹“照夜雪狮”。
陈朝安带着旧妾纳新妾,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就遂了柳春珺的意,把“照夜雪狮”给她骑,并再三交代这匹马脚力强,要悠着点骑。
柳春珺曾窝在陈朝安怀里骑过很多次这匹白马,它对柳春珺并不陌生,所以当柳春珺独自驾驭它时,它并没有像柳春珺第一次学骑马的那头"金玉”一样闹脾气,很快就跟着柳春珺的动作疾驰起来。
陈朝安骑了一匹红鬃马跟在后头,见柳春珺越跑越远,不由跟着大喊:“慢一点!”
柳春珺头也没回,正月的风仍旧冷冽,刮在脸上像细小的刀子一般。她的心头却无比畅快,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太爽了,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吧。
她拼命挥动马鞭,口中喊着:“驾!驾!”似乎还嫌胯下的马儿跑得不够快。
“照夜雪狮”也被柳春珺的情绪感染,撒开四蹄,恨不能飞起来。一人一马,一白一红,在官道上疾驰而过,惹得路边三三两两的路人惊叹:“好一匹骏马!”
陈朝安在后头看着他的“照夜雪狮”带着他的妾室越跑越快,越走越远,似乎要离开他的视线。他皱紧眉头,夹紧马背,手中的马鞭几乎抡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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