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兰抱着布料出了门,转头骂了句:“不识抬举!回头有你好受的!”
一旁的屈嫂子听到动静,伸出头看了两眼,等曹贵兰回了自己家茶档,屈嫂子拿了两块刚出炉的花生糕去了杂货店,见柳春珺一脸怒容,仍在生气,上前问道:“那个长舌妇来说什么呢?把你气成这样?!”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柳春珺不打算说,随口说道:“她那个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能有什么好话。”
屈嫂子对姓曹的早就一肚子怨气了,之前跟柳春珺还不熟,就忍着没说,这会见柳春珺也十分厌恶姓曹的,顿时有同仇敌忾之感。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姓曹的大概是见你生的好,想给你找个婆家吧??哼!她那个糟心烂肺的货,能屙出什么好屎。”
说着屈嫂子絮絮叨叨讲起了她和曹贵兰交恶的原由。
原来屈嫂子生下小儿子杨明之后,哺乳期有些发福,杨大壮就说了她两回,让她少吃点,胖得像个猪一样了。
这话被曹贵兰听见了,隔天就问杨大壮怎么不纳个妾室。
那阵子杨大壮跟着粮长下乡催粮,赚了一些银子,加上乡民为了少交一些税粮,自然对他们这些催粮的十分逢迎。
惹得杨大壮有些飘飘然,竟真被曹贵兰的话说动了心,还让她帮着留意着。
幸亏屈嫂子的大儿子杨亮已经懂事了,听到一言半语,回来学给屈嫂子听,屈嫂子跑到曹贵兰门口坐着大骂起来,渴了就让儿子送水来喝两口,饿了就吃自家的花生糕,天黑回去睡觉,天亮醒了继续去骂,接连骂了三天,曹贵兰大门都没敢开。
屈嫂子也没饶过杨大壮,回家跟他大干了一场,杨大壮脸都被抓花了。
后来征粮结束,他没了营生,又去矿厂做工,整日劳作,也就把纳妾这事扔一边去了。
“你说说这人贱不贱?上赶子撺掇别人纳妾,就为了那点子谢媒钱!她那么爱给人纳妾,怎么自己不去给人做妾啊!”
屈嫂子越说越激动,倘若曹贵兰在跟前,她估计都要上手去打了。
柳春珺也有些无语,从前在驸马巷,家里万事都有爹爹做主,就是有恶邻,爹爹也寸步不让,从来没让她们娘俩吃过一点亏,她还是头一回遇到曹贵兰这样的邻居,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啊。
“素心呐,你可别怪嫂子多嘴,这个人呐,你得多留心。要是有什么事,你对着我们这边喊一声,我来治她!”
屈嫂子对着柳春珺交待道。
柳春珺满眼感激,“多谢屈嫂子,我还是幸运,总能遇到好人。”
郝天德自偶然在瞧见柳春珺后,惊为天人,见她是小姑娘打扮,就以为她还是未嫁的姑娘,给曹贵兰送了二两银子,几匹布,请她帮着说和。还说若是事成了,另外酬谢曹贵兰二十两银子。
曹贵兰喜不自胜,二十两银子!她这茶档一年不过赚个七八两,人家郝掌柜一出手就是二十两!
这日午后,郝天德迈着四方步,来到槐花街“孙记杂货店”门口,他往里瞧了瞧,想看看那个小掌柜的在不在。
谁知店里只有个七八岁的黄毛丫头,郝天德正要转身去茶档,就看见前店连着后院的那扇门,门帘被撩开了,他魂牵梦绕的那个姑娘出来了,俏生生的小模样,勾得他心头一阵发痒。
柳春珺给小莲做了一件新衣服,刚拿出来在她身上比了比,感觉到门口一道炽热的目光,不由看了过去。
郝天德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柳春珺,见她看过来了,他丝毫不慌,反而展颜一笑,他自信自己风度翩翩,就是不谈钱财,也有姑娘为他倾倒。
柳春珺见门口站着一个相貌平平,一脸轻浮笑意的男子,心里头有些不快,只是她毕竟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好上来就骂人,只冷冷问了一句:“客官要买点什么?”
郝天德进了门,把店里上下扫了一圈,指着货架最上面的风筝道:“把风筝拿下来我看看。”
柳春珺有些迟疑,因为风筝放的位置比较高,她要站在凳子上去拿,又要抬高手臂,身体曲线便会显露出来。若是平常便罢了,这个客人眼神让人不适,她不想做这个生意。
“对不住了,这些风筝已经被人定下了,只是还没来及拿走。”
郝天德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他看出来这姑娘对自己十分提防,心里有些不舒服,收了笑意,转身出了杂货店,往曹贵兰的茶档去了。
“郝爷您来了。”
曹贵兰一脸谄媚的笑,赶紧拿帕子掸了掸凳子,请郝天德坐下,又要去拿水壶倒茶。
“不必忙了,我不喝茶。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郝天德有些不耐烦,眉头紧蹙在一起。
曹贵兰咬着牙,撑着一脸笑,“郝爷别急啊,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美人啊就要慢慢得手才有意思。要是我今天去说了,她马上就答应了,你觉得还有趣吗?”
郝天德一琢磨倒也是这么回事,他要是想要那给了银子就能答应的姑娘,还不如去花楼快一些。
“好吧,那你也得加把劲啊,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了端午节总该能成了吧?!”
曹贵兰一拍胸脯,“您就擎好吧!”
柳春珺坐在柜台后面呆了片刻,刚才那男子看自己的眼神灼热,明显是有些想法的。
在这祥符县,她没有亲朋故旧,该怎么应对呢?
她如今拿着的是素心的路引,素心的舅舅就在祥符县城南的花桥镇,家里做着花木生意。
只是自己不是真正的钟素心,不敢去寻求庇护。
花桥镇纪家,家主纪琛正准备派人去丹徒请期,把外甥女钟素心早点娶回来。
“爹,我就一定得娶表妹吗?!她才十四五岁,身子又不好……”
钟素心的表哥纪庭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你表妹在她叔叔家过的不太好,上回六婆回来说了她在丹徒的情况,你不是也跟着掉泪吗?再说娶回来又不是要你们立刻圆房,等她满了十六岁再说。”
纪琛拍板后,让纪庭的奶娘六婆带了一个仆妇一起丹徒,跟钟家叔叔商量一下婚期。
纪琛没料到,这个请期却成了外甥女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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