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安推门进来,一阵寒风吹进龙王庙,外头清冷的月光洒进破旧的大堂,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堆被捆住的护卫,赖美玉、李茉雪等人瑟缩着躲在角落里,龙王塑像的香案下,王印梅和陈珈跪在地上,身后是两个蒙面人,晃动着手中的两把菜刀,那刀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爹……”陈珈瞧见陈朝安过来了,心头激动,忍不住落了泪,喊了一声。
陈朝安挥挥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好汉,你们弄错了,我们家并没有掳走你们村的人,掳走他们的另有其人,若你们能放了我家人,我另有酬金送上。”陈朝安沉声说着。
“哼!你们这种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外面的人怎么了?你把老马和五魁叫进来!”王印梅身后的那人情绪激动的喊着,手上忍不住跟着颤抖,刀刃贴着王印梅的脖子,她半截身子都僵硬了,寒毛直立。
杜策带着人从后头进来,站在龙王塑像后头的小门处,给陈朝安打了一个手势。
陈朝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继续跟那两人攀谈着,吸引他们的注意。
“你们要什么尽管说,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们,只要你们不伤害我的家人。”陈朝安语气一派和煦,甚至有些哽咽,引得那两人放松了一些。
“我们只想要个公道!把我们村的人放出来!我妹妹……我妹妹才十一岁!”一只手揽着陈珈的那个蒙面人大喊着,声音悲怆。
正在此时,杜策身边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了过去,一刀切在那两人的脖子上,两股热血像喷泉一样喷涌出来,糊了王印梅和陈珈一头一脸。
“啊……母子两人觉得脸上一阵热流,血腥气扑鼻而来,吓得哇哇大叫。
陈朝安快速冲过去,一把把陈珈抱过来,抓起自己的衣摆胡乱给陈珈擦着脸上的血迹,嘴里安慰着:“珈哥儿不怕,珈哥儿不怕,爹爹在,没事了……”
赖美玉最先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一把把妍姐儿塞到了李茉雪怀里,扑到王印梅身边,拿起衣服给王印梅擦拭着,“二奶奶,没事了,没事了……”
王印梅脸上血迹慢慢被擦掉了,总算能睁开眼睛,她看着陈朝安抱着陈珈柔声安慰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明明心里知道的,紧急时刻,她宁愿丈夫选择自己的孩子。可当他第一反应是选了陈珈,她的心头,还是忍不住的酸涩。
陈朝安招呼着众人上了马车,赶紧回府,留下朱武和杜策善后,一下子死了近百人,既然是打着白莲教的旗号,总要留下些证据,证明这群人就是白莲教,至于这些证据怎么留,就要看朱武和杜策的了。
陈朝安一行人回到陈家的时候,陈维安迎到了侧门,月光下他看到二嫂和侄子陈珈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其余人也是神色惶惶,他知道出了事,眼下也不是问话的时候,赶紧跟陈朝安说了一声,亲自跑去请大夫。
王印梅和陈珈被吓到了,尤其是陈珈,整个人呆愣愣的,时不时打个哆嗦。
李茉雪等人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孟冬淳摸着胳膊肘上的伤痕,暗自庆幸陈琅要在“崇文书院”读书,这趟没有跟着二奶奶回老家,倒是少受了这一趟罪。
众人被分派到各院子,丫鬟仆妇忙着收拾铺盖,打水洗漱,院里一片忙乱。赖美玉住到了李茉雪的那间“芷沅阁”,两人经过今日这桩事,倒一下子熟悉起来。
妍姐儿十分乖巧,这次遭逢大变,奶娘一直把**塞在她的嘴里,她有东西可吮吸,一直也没闹出大动静。
赖美玉抱着妍姐儿亲了又亲,嘴里说着:“我的乖乖,真是个懂事的小乖乖……”
一旁的李茉雪看了不由眼馋,若是自己也能有个孩子就好了。今日在龙王庙,二爷抱着大少爷安慰着,那般的温柔。原来这个男人对女人冷心冷肺,对孩子却这般上心,若是自己给他生下一个孩子,也能得他两分怜惜吧。
陈维安敲响了医馆的大门,叫来了两位大夫,几个院子来回奔波着,给众人诊脉。
陈珈喝了镇定的汤药,睡梦里仍旧在打着哆嗦,嘴里不时发出呓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王印梅双目赤红,不时拿帕子擦着眼泪,“二爷,明儿得请了高僧来给珈哥儿收收惊,孩子受苦了……
陈朝安握着王印梅的手道:“你放心,我明儿一早就让人去请了玄空大师过来,珈哥儿肯定没事的。”
王印梅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淡淡道:“二爷先守着珈哥儿,我去看看赖妹妹,她今儿带着妍姐儿来了,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惊。”
陈朝安摆摆手,眼睛一直盯着陈珈,“你去看看吧。”
“大人,前院有两个蒙面人杀进来!”门房的人跑进来,哆哆嗦嗦的说着。
陈朝安没料到还有漏网之鱼,那伙乌合之众倒还有好手,能一路跟了过来。陈朝安大喝一声,招呼护卫到前面去迎敌。
厮杀之际,陈朝安在旁看着有些疑惑,这两人身手不错,倒不像是普通百姓。
陈府护卫不少,两个蒙面人渐落下风,受了一些轻伤,他二人互看一眼,大骂一句:“狗贼!早晚取你狗命!”接着抛出一样东西,众人还没来及反应,那东西轰得一声炸开,冒出一股难闻的白烟。
众人害怕有毒,赶紧捂住口鼻,待白烟散尽,那两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陈朝安让人赶紧去追,自己则去了后院继续守着陈珈。
天快亮时,陈朝安双目布满血丝,声音嘶哑着让人去请了玄空大师过来。
朱武快马加鞭到了鸡鸣寺,请了玄空大师过来。正院已经摆好香案,供奉好菩萨雕像,陈朝安抱着陈珈坐在雕像下头,其余众人分列两旁,等着玄空大师开始做法事。
一场法事做下来,日头已经升到了树梢头,陈珈撑不住又睡了过去,这回真是安定了许多,陈朝安略略放了心。又瞧见赖美玉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忙招手让她过来,伸手抱住了妍姐儿。
这还是陈朝安头一回见自己的二女儿,妍姐儿生的白嫩,小小的人儿已经有明显的双眼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眨巴眨巴的,红红的小嘴吐着舌头,流出晶莹的口水。
陈朝安见了心中欢喜,伸手点了点她鼓鼓的两腮,赞道:“这孩子长得讨喜……”
赖美玉一直提着一颗心,见陈朝安喜欢妍姐儿,悄悄舒了一口气。
待法事结束,陈朝安才觉得腹内饥饿。他喊人把饭菜送到“孤月苑”,好几日没见柳春珺了,他这会特别想和她一起吃吃饭,说会话。
赖美玉生的这个女儿生的极好,他很喜欢。若是珺珺给他生一个孩子,应当比赖美玉生的还要漂亮。
陈朝安信步到了“孤月苑”门口,脸色大变,门口的两个女护卫躺倒在地,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陈朝安一脚踹开大门,飞也似的冲进院里,彩云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柳春珺却从院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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