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瑾没想到长杳态度如此决绝。
在他的设想里,长杳想要在谢家站稳脚跟就得来讨好自己,或许自己高兴了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能赏她点好脸色看看。
她不是讨厌朝歌吗?
那为什么不来讨好自己,把自己这个哥哥从朝歌那里抢回来呢?
一刹那,他脑子里甚至冒出了这样荒诞的想法,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期待渴望什么。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若是在她刚回府那天自己好好的接过那个包子就好了。
谢怀瑾有些失魂落魄,想要放些狠话,唇颤了半天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深深看长杳一眼,眼底复杂情绪交织不断的更迭。
最后,几乎像是落荒而逃般仓促的走了。
“小姐…少爷的脸色好可怖,明明小姐才是少爷的亲妹妹,为什么少爷却一直护着大小姐。”
烟词紧握着扫把从暗处走出来,心有余悸。若是刚才谢怀瑾敢对自家小姐动手的话,她还准备拎着扫把出来救场的。
长杳舒展眉眼,懒散的又倒回软塌上凝望檐外一隅青天。
“烟词,感情并不是世间最坚固的羁绊。你若是将一切精神支柱寄托于他人的感情,等失去的时候就会一无所有,那样太可悲了。”
“烟词不太明白,就好像是…娘很爱我,但是为了让妹妹过得更好娘还是会选择将我卖给人伢子送进宅府里面做奴仆丫鬟。因为比起我,娘更爱妹妹,是这样吗?”
“好烟词。”
长杳坐起身,笑眯眯的揉揉她的脸。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你要最爱你自己。自己永远高于一切,知道了吗~”
烟词脸有些泛红,不太习惯被这样亲近。虽然自己比小姐还大半岁,但小姐莫名其妙的有时显得很成熟很靠谱,而且…
而且小姐明明是很温柔的人。
上次去道观,自己心心念念的要去财神殿保佑发大财,结果第二天醒来就在枕头边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装满碎银子的荷包。
不管怎么追问,小姐都只是笑着说“啊,财神真的显灵了”之类调侃的话。
神明不会聆听她市井俗气的梦,但小姐会。
——
金秋,秋狩。
在这个丰收的季节皇家总爱举办一些集体的狩猎活动,寓意收获满满,图个好兆头。
长杳不爱热闹也讨厌人多聚在一起,但这次二品以上官员皆可携亲眷前往皇家狩场,说是猎物最多的优胜者能得到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往年裴晏寒都不会参加这种活动,今年不知为何竟也随行。就连常在国寺相伴青灯古佛的柳太妃也一同到了狩场。
柳太妃瞧着清瘦异常,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脸上挂不住肉便显得面相有些刻薄,撇去细纹不说,依稀可辫年轻时也是清秀佳人。
她手腕挂着一串白玉佛珠,一身深灰青的素尼袍,倒是有几分世外之人的仙风道骨。
长杳跟在谢夫人身边,不知为何总感觉高位上那位不苟言笑的柳太妃总有意无意的往谢家这个方向瞥,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最后头被侍女搀扶着面色苍白还带着病容的谢朝歌,瞬间了然。
柳太妃眼比天高,一直对自己没坐上太后的位置耿耿于怀。早年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裴晏寒更是苛刻,极尽控制束缚。这也是裴晏寒性子阴暗极端的原因之一。
至于裴晏寒将来要娶怎样的王妃,沉亲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是什么身份,柳太妃更是在意。
虽然以前看开裴晏寒的面子上不情不愿的去替谢朝歌行了及笄礼,但柳太妃本质上是看不起谢朝歌的,觉得她身世低贱出身低微也无法为沉亲王府带来什么助力。
若是许给裴晏寒当个侍妾玩物倒不是不可,至于正妃乃至侧妃,想也别想。
感知到柳太妃不太友善的视线,谢朝歌低头忍下难堪,紧紧咬着唇好不至于让自己面上素淡的微笑露出什么破绽。
那个该死的老太婆!
要不是得知反派今天会出席秋狩,想着多刷刷好感度早日完成任务因此不惜去哀求谢太傅带自己同往,否则,她才不会来这里看那个老太婆的脸色。
“杳杳!!”
远远的,长杳就看见薛南珠朝自己用力挥手,怕注意不到,还极力的跳了起来。
一旁站着的是对自家女儿粗鲁行为感到不悦难堪恨不得用帕子遮住脸的许氏。再旁边,则是从前长街上见过一面的二舅舅,薛守疆。
察觉到长杳的目光,薛守疆笑着点了点头。
他常年走南闯北心胸开阔,对这个外甥女倒是没有许氏那么排斥。也不怎么记恨当年的事。
薛守疆没有继承爵位,更无官职。但因父亲与弟弟皆镇守北疆,劳苦功高,因此被圣上赐下殊荣也能携带家眷参加秋狩盛典。
薛南潇站在最后头,没有穿裙装,反而是一身干练利落的深绯色劲装。
她面无表情,眉目英气,眉骨高扬,唇不点而红,颇有将门虎女的风姿。
长杳躲在谢夫人身后有些腼腆难为情的挥了挥手里的帕子作为回应,只感觉二表姐的钝感力真的好强……
她完全不怕尴尬,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等依次入了席,长杳这才有机会悄然打量高位上的一干皇亲贵戚。
除了皇帝帝后以外,下座是东宫储君、沉亲王,再是各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公主们,嘉明长公主抱恙托病倒是没来。
因着秋狩要在猎场营地附近安营扎寨,皇帝也没多说什么客套的废话。只寒暄几句便挥挥手示意众人去营区安置,养精蓄锐,待明日再正式开始秋狩盛典。
等自家的帐篷扎好,天色已经渐暗。
狂风折劲草,郊外开阔地的晚风秋意比起城区更加浓郁。橘红枫叶凋零飘落铺满黄泥地,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隐约渗着苦涩的淡香。
天星寥落,浩瀚银河。
远处燃着篝火,有宫廷禁卫值守。
长杳不愿意闷在帐篷里看书绣花,趁着夜色偷偷溜出来随意在营地边上靠近树林一侧寻了块平坦的巨石,拍拍灰,大刀阔斧的往上一躺。
枕着手臂,吹着风,赏着夜幕璀璨碎星。
她刚想叹息一声感慨尘寰无垠,身侧就传来谢容远的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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