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杳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她根本想象不到天底下怎么会有像裴韶这么无聊的人,没事在鱼竿上绑个梨,就懒散的躺在亭阁檐顶上等着“愿者上钩”。
“喵~~”
小橘猫讨赏般奶声奶气喵喵叫着,不时用脑袋蹭蹭少年的衣袖,猫眼殷切的眨巴眨巴。
直到从裴韶掌心叼走一条早就准备好的煎得金黄焦脆的小鱼干,它这才心满意足的踱着优雅的步伐,慢吞吞的跃下屋檐消失在了视线里…
长杳:。。。。
敢情这位猫猫公子也是裴韶请来的托,所以她是上当受骗了吗?
小姑娘无语的抬头同檐上少年大眼瞪小眼,直到对方率先败下阵来,抛下钓竿,清凌凌的身姿从檐角一跃而下落在长杳身前。
将那颗饱满的梨不拘小节的在袖角擦了擦,少年笑吟吟的递给她。
“送你。”
要是霜刃看见自家自诩洁癖喜净的殿下这副鬼样子,估计得破防。
不是,谁稀罕要你一颗梨啊!!
长杳噎了噎,将梨子揣在怀里抱着,越想越气。她冷不丁拎起裙摆,抬腿,狠狠的踹了一脚旁边毫无防备的裴韶的膝盖。
“啊!”
年轻的储君殿下低低惨叫一声,踉跄着几步扶墙,眼角低垂,眼神委屈的望着小姑娘。
“上次的腿伤还没好彻底呢,干什么呀阿杳,猛踹瘸子那条好腿是吧。”
“你特意贿赂猫猫把我勾过来,就是为了送我一颗梨?不是裴韶你有病吧,你不是太子吗,你不应该日理万机忙于朝政吗??”
长杳恨铁不成钢啊!!
看看裴晏寒——
天天结党营私,三天一个聚会五天一次密谋,偶尔搞搞陷害刺杀什么的,人家反派那叫一个专心搞事业,不坐上龙椅不罢休。
再看看裴韶——
长杳抚额,她都不想说。
她真害怕裴韶这个纨绔恣意的性子哪天会被反派阴一手,遗憾出局。等裴晏寒登基之后,可怜的小裴殿下就只能被打断腿,拿个带着缺口的破碗凄凄惨惨的在城门口跪着乞讨要饭……
“阿杳?”
裴韶被长杳莫名怜悯的眼神看得心底一惊,就好像自己在她眼底是个无家可归的残疾流浪汉,颠沛流离,饥寒交迫…
不是,小姑娘脑袋里又在脑补些什么呢?
一旁,长杳止住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垂眸看了一眼裴韶的腿,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愧疚自己刚才那一下是不是踢得太重了。
毕竟,裴韶也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两人沿着青石道往前走,拐角就是一座古朴巍峨的庭院大门。
门上刷着红漆,鎏金点缀,乌青的檐瓦错落的雕琢着镇宅的异兽。往里眺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哪怕在京城也是少见的雅致大气。
长杳狐疑的停下脚步。
“不是,这是哪儿呢,你把我带别人家里干嘛。”
“什么别人家,这就是咱家。”
直到霜刃从内里走出来,长杳才真正领悟到裴韶这句话的意思——
这里是东宫后门啊!!
什么什么咱家…
迷迷糊糊被裴韶拽着进了东宫,长杳晕头转向的,一时间无语凝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了半晌,她用胳膊肘撞了撞裴韶。
“你带我进来,这不好吧。万一被你的什么侍妾良娣看见了,人家误会怎么办?”
闻言,旁边的霜刃抱着剑,默默垮起一张脸。
谢小姐要是能在东宫里找到半个年轻女性算他输,对霜刃而言,在东宫上班跟在和尚庙没什么区别,就连殿下前两天捡的那只猪咪都是公的。
裴韶更是大惊失色——
不是,难道有人在外面造他的黄谣吗?
他都这么洁身自好了,为什么阿杳会觉得他有侍妾这种玩意啊,天地良心,难道是皇叔那个缺德玩意散布谣言见不得他好?!
年轻的储君殿下停下脚步,诚恳的握住长杳一只手,眼神清澈,开始尝试解释。
“喵~”
墙角后,吃完煎小鱼的橘猫舔了舔爪爪,对着自己暂时的主子露出一个嫌弃的眼神。
当初选择裴韶当气运男主的时候,它也没想到这货在妻管严的路上越走越远啊。不过只要男女主感情线稳住,剧情就能继续矫正。
也不枉它换了个壳子,跑了俩晚才从三里河村追到京城。
不过,鱼干可比浆果好吃多了!
橘猫弓了弓腰,懒洋洋的在太阳底下将自己摊成一张金灿灿的猫饼,晒着肚子上的软毛,喜滋滋的听着意识里的播报音。
[世界意志矫正进度:35%]
——
长杳在东宫浪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为了听裴韶絮絮叨叨的反复解释他是一个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为了让长杳信服,裴韶甚至先后请出了东宫门口扫地的大爷、修剪花圃的园丁、做饭的丁大厨以及东宫优秀杰出侍卫长霜刃替自己作证。
直到傍晚被裴韶送到太傅府附近,想起霜刃当时一脸如丧考妣般快要窒息的无语表情,长杳还能乐出声。
跟着裴韶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算他创大运了。
“阿杳,你多来看看我行吗?或者你派人给我送信,我马上就来接你出去玩儿。”
平日倨傲清贵的狐狸殿下此刻委屈巴巴的垂着眼角,低声下气的,恨不得能长出一根蓬松的尾巴在身后撒娇讨好的摇啊摇。
有时候,长杳感觉裴韶简直比养的宠物还要黏人。
但她偏偏就受不了这一套。
难以想象裴韶在外人眼底的印象居然是残暴躁郁、阴晴不定,这不就是一条狗狗吗??
回想起最开始与裴韶产生交集时,这小子还故意在她面前装出一副莫测高冷的邪肆模样,说着一些谜语人的话,长杳就想笑。
“好啦好啦。”
踮起脚尖摸了摸裴韶的发顶,小姑娘弯弯眯眼笑。
“再跟着我往里走,小裴殿下就要被我爹追着骂了,回去吧回去吧~”
长杳这话是真的。
虽然裴韶第一次上门时,谢太傅没琢磨过来这位风评极差的太子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后面几次,又是孤男寡女掉落悬崖,又是救命之恩,又是送礼的。
谢太傅在某个深夜恍然坐起——
不是,冲我女儿来的?!
比起嫁给皇亲贵族,谢太傅更希望自己苦命的女儿能平安且平凡的渡过美满的一生,有一个相知相守一心一意的夫君,而不是沦落到同其他女人去争抢一个男人的宠爱。
就连杨年年的事谢太傅都自责多年觉得愧疚于谢夫人,他又怎么舍得让自己女儿吃这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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