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不懂事。
这种话从王伟口中说出来是有些滑稽的。
但又是事实。
估计照顾儿子这段时间他已经体会到拥有儿子是什么样的体验。
儿子好动。
家长也得跟着好动。
当然,儿子已经算得上是不费人的那一类,这其中不仅有性格原因,更多还是他管教有方。
我倒是算得上直接享受的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负责。”
我道。
“负责什么?”
“刚好我也想要个女儿,反正不管是儿是女,你这个爸爸应该都不太好当。”
如果是儿子,不可能塞回去吧?
如果是个女儿,还得重新摸索如何教育女儿的道路。
而且还夹着大儿子。
这中间的关系平衡就需要费很大的力。注定不会轻松,当然,我和他都不会被吓到。
也都会积极应对。
而他牵着我上行,声音轻缓又沉稳:“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车到山前必有路。”
“没想到你还这么佛系?”
“佛一点挺好的,你不说摆烂也挺好?”
“……”
一路上都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声音。儿子偶尔会和我们搭两句,但多半都是我和王伟在交流。
终于登顶。
古城的灯火已经纷纷亮起,就等这天完全沉黑下来,此刻的光景已经很美,错落的光晕散落在山河之间,景好拍。
但拍人就有点儿不太尽人意。
我盯着手机上呈现出来的照片连连摇头。
“用我手机打个光试试。”
王伟提议。
我眼前一亮。
立马赞同:“那试试?”
“儿子,跟你妈妈一块站好。”
王伟招手把儿子叫回来,儿子小脸贴着我的腰,手环着我。露齿一笑,可爱又帅气。
王伟拍照定格。
听了他建议后果真好了很多。但角度还能稍微找好一些。我让他们两个站好,开始找角度。
拍照定格。
后来王伟又用我刚刚的角度拍了一张。
“王伟,你来一下。”
“怎么?”
“我们三个人一起拍。”
“那就没人打光了。”
“没关系,只要认得出是我们三个人就好。快来快来!”
于是照片再次定格。
古镇的夜景美得不可言,传统徽派建筑,当地民族特色,再加上横插中央的舞阳河,一路从上游到下游,我的手机根本装不下。
只能分为上中下三段,一一跟拍。
最后满意了才慢慢下山。
找了一家店坐下。
“你们怎么选择这个时间点来旅游?”
店家问我们。
“就是觉得时间和人都刚刚好,开车就过来了。”我说:“这时间点除了吃饭住宿稍微难一些,其实还好。风景好,人也少。能安安静静的游,体验真正的自然美。”
“也对。最近这段时间古镇确实安静,选这个时间点来错过旅游高峰期,可以更好享受旅途的美好。
来,你们的菜上齐了,快吃吧。”
“谢谢老板。”
我说。
“谢谢阿姨。”
儿子说。
王伟帮我们布菜,把辣椒蘸水搅和好,直言:“快吃吧,累了一天了。”
“好,爸爸也吃。”
后来我们一家三口简单吃了一顿饭回住的地方。刚开门进去,儿子便迫不及待奔向阳台的秋千。
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现在回来根本不愿意挪身。
我和王伟打了招呼,先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出来听到他们爷俩在阳台上聊天。
王伟和儿子一道坐在秋千上。秋千晃动,古城的光晕错落打在他们爷俩脸上、身上。
让我觉得很踏实,暖心。
我缓缓走近,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
王伟说:“以后换个大点的房子,也在阳台上给你布个秋千。如何?”
“真的吗?”
儿子满心期待的问。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除王伟之外的人和儿子说这样的话,或许之后我都会给儿子及时“打针”,告诉他想要什么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不要对任何人抱有过切的希望。
但王伟说的就会做到。
或许压根不用我提醒,房子到手,装修完添置家具时第一时间就会给他买秋千。
而我也期待着那一天到来。
“当然,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就知道爸爸最好。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儿子依偎在他怀中,享受着他用脚晃动秋千,两人一边说一边欣赏古镇夜景。
儿子看到河中的船只。
“爸爸,我们可以去坐船吗?”
“你想坐?”
“有点儿。我觉得在船上看两边的夜景应该会很漂亮。今天好像有点晚,明天去好不好?”
我们刚刚一路过来没看见河中有船,或许是我没太注意,也或许是刚刚才开到河中去的。
儿子这么说,我也有些跃跃欲试。
毕竟这就是古镇特色,坐船溯水而下,再逆流而上,回到开船的码头,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夜景才是特色,明天去没那么漂亮。你要想去玩的话可以……”
王伟说话扭头时突然瞄到我。
于是直接和我说:“儿子说想去坐船,你要不要去?”
“今天营业吗?”
这是我最大的疑惑。
“下去问问呗。”王伟头一偏,人已经从秋千上站起身。把儿子一并抱下来:“走,咱们出去看看!”
“可是我的衣服……”
“穿个外套就可以,没人注意你里面是不是睡衣。走吧。”
“哎呀,妈妈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船就溜走了!”
被他们爷俩半推半就,我里面穿着睡衣,外面套着冬天外套。然后是睡裤加绒靴子。
三人来到游船码头。
那船还在河中央,好像在动,却又好像是静止的。
可怎么联系呢?
总不能扯着嗓子喊吧?
“怎么办?”
我扯王伟衣袖问。
“喊呗!”
!
我大为震惊!
我刚刚才想不可能扯着嗓子喊,结果他就说了这么一个土办法。
“……那你喊。”
反正这么土的办法我是不会用,两岸这么多住户,昏黄的灯光照着,可以把人看得清清楚楚。
被船家接受了还好,这要是拒绝了脸往哪儿放??
“没指望你喊。等着。”
话说完,他就走向码头前方去,真的就在河边对着河中央的船喊了几声。
“唉?
有人在船上吗?
我们是过来旅游的,看到你的船开出来想坐坐,能不能麻烦你开回来,载我们看一圈?”
果真有人回他。
很快船就往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
“爸爸你真厉害,他把船开过来了。马上就能坐船咯~~
妈妈,爸爸厉害吧!”
儿子说着还对我挑眉弄眼,和王伟一样,一副傲娇又得意的样子。
他也因为有王伟这样的父亲感到自豪。
我点头认可:“嗯,很厉害。”
王伟走到我旁边来。
“没想到他真会开过来。我刚刚还以为……”
“你觉得要是被拒绝了尴尬?”
他把我没说完的话说完。
我倪他一眼。
在他手背轻拍一下。
“这不是想着给你存面子吗?一个女人在这嚷嚷,多不好?
要是被人拒绝,我就和人说我是你太太,绝不可能和他们说我的真名!”
他扬唇假笑。
我避开他视线,捂嘴笑。
“行,你也算是个聪明人。不过我想和你说的是,这世上没有这么多人会在意你,也没有这么多目光时时刻刻盯着你。”
“什么意思?”
这家伙这话到底是损人还是夸人?
没有夸人的意思。
难道是?
我刚想出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他叙叙解释:“我的意思是。”
他扭头盯着我,继续:“想做什么就去做,错过这个村没那个店。即便被拒绝了又如何?
你想说你是我太太,就说你是我太太,你想说你是李云烟,你就说你是李云烟。
这世界上每天被拒绝的人多了去了,谁记得谁?可如果船家答应了?
如果你想要的东西得到了?
如果梦想实现了?
不都是用失败在赌成功吗?不要这么在乎脸面,全球六七十亿人,大家都行色匆匆,不过是你笑笑我我笑笑你的瞬间,事过谁又记得谁?
可你错过想要的东西就没机会了。”
我被他说的心头狠狠动了动。
是啊。
大千世界,谁的目光会一直定格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没有刻意而为之,也根本就没有永恒。
就像我和他。
如果我们没有坚定走向彼此,早就散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可如果坚定选择自己喜欢的,选择自己想要的,而不是为了那匆匆一瞥,不是为了短暂的利益,或者曾经因为短暂的利益在一起,后来又途生改变,再坚定地选择对方,拥抱对方,才有现在这样的结果。
“船来了,咱们上去吧。”
王伟拉着我往河边走,顺道把儿子抱在怀中,先把他送上船,再把我托上去。
他在船头和人讲价格。
后来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说到在西江的那个毅哥。
结果人家是旧相识。
那人直接慷慨大方道:“毅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大年初一的,按照风俗不应破财。
我也是闲来无聊开船游一游,也不想在家里和他们打麻将喝酒。
正好,你们三个人陪陪我,咱们一块欣赏我们家乡的风景也是很不错。”
“那不行,最起码得把油费给你。”
王伟坚持。
“钱就不用了,真要感谢的话,不如陪我喝杯酒?”
这人……
刚刚不还说不愿意在家里陪他们打麻将喝酒才出来的?怎么还让王伟陪他喝?
他大概也意识到刚刚说的话,轻轻哦了一声,随即解释。
“我的意思是,家里那帮人喝酒打麻将太吵,也喊拳,实在不太喜欢那个氛围。但我看你这兄弟脾气应该不错。想和你喝两杯,可否?”
说话还挺文艺的。
这样文艺的人确实不会喜欢那种嘈杂的氛围。
怪不得一个人跑过来划船到河中央。
王伟开口打趣:“有人查船吗?”
“?”
“我的意思是喝了酒开船,会不会被罚?”
那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和儿子也被逗笑。
后来我和儿子坐在船舱,他们两个不怕冷似的在船头,两人距离中规中矩,只隔着放酒瓶和酒杯的距离来,双腿随意搭在船舷上,任由腿在半空晃荡。
喝着喝着,两人双手扶船案,共同欣赏这夜景,品这美酒。
也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我和儿子在另外一头观赏。
互不打扰,却是一片祥和。
……
第2天早上打道回府,还在车上王伟就让我看去重庆的高铁票。
“咱们不回家休息休息吗?”
“把车开回去一会儿在高铁上休息。怎么,累了?”
他说:“我这个开长途的人都不累,应该还好吧?”
儿子摇头摆手:“不累不累,爸爸,咱们回家就可以去重庆吗?”
“你问你妈妈,她要是累的话,咱们就晚一点出发。”
我瞄了他一眼。
“现在就看票,咱们回家就走。”
人家爷俩这么兴致匆匆,我怎么可能会扫兴?反正王伟说的也对,高铁上一样可以补瞌睡。
这几天就大玩特玩,然后回归正常生活。
只是……
总有意外发生。
我们回到贵阳,驱车回小区的路上他接到一个电话。
然后把车徐徐停在路边。
即便他已经很克制,但我依旧还是注意到他紧捏方向盘的举动,以及车子轻微的浮动。
他闭着眼睛,任由车子停下。
我猜肯定是和他妈那边有关,不然他不会这样。
儿子正准备上前询问,我递给他一个眼神后,他立马捂嘴转回位置上。
我缓缓靠近他。
小心翼翼贴着他衣袖。
提出建议:“开累了的话,咱们休息一会儿。行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点头。
“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吧。”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还在努力克制情绪。我自然同意,正好停车的位置隔印象城不远。
到商场找了一家店坐下。儿子问服务员去了洗手间。
只留下我和他在座位上。
我坐到他那边去,靠近他,手轻轻扯他衣袖,很快被他紧紧包裹在掌心。
然后他把头靠在我肩膀。
整张脸深埋在我颈窝。
“如果你想说,我随时倾听。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我轻轻拍着他后背,帮他顺气,柔声安抚:“总之,我永远都在。我可以帮你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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