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抬起头,看着薛四娘的目光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仰望人间,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和希望。
她身子消瘦,是因为多年一直想生下男婴,彻底被掏空了身体。
“真的吗?”方氏看着薛四娘,声音颤抖着,“薛家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了!”薛四娘安慰方氏,声音很是得意,“你瞧瞧我家小芃,不也被照顾的很好?”
此时,金六爷见姜子鱼要说话,赶紧挡在了姜子鱼身前,对着薛四娘就淬道,“你这个腌臜婆,你简直是伥鬼!”
“什么你家小芃?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查不到吧?你当年生下的明明就是个死婴,如今你居然敢冒充小芃的生母,就你……你也配?”
“你脸大腰粗长的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像人,你就是祖上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你也生不出像小芃这样的孩子。”
“你以为你打什么主意,大家不知道吗?”
金六爷是真的生气,他这些年来见过太多方氏和薛四娘一样的人。
他真的不明白,明明都是女子,她们比谁都明白女子在这世上生活的多不容易,为什么又要这样对待亲生女儿?
“你——”薛四娘没想到金六爷会如此直接,在外人面前说出真相,“你在说谎!”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收养方家妹妹的孩子,还想带走我的女儿小芃?”
“也是,我的女儿生的跟朵花一样,你巴不得把她卖到戏班去给你赚银钱吧?”薛四娘双手捶胸,看着姜子鱼低声哭泣,“姜小娘子啊,举头三尺有菩萨啊,你可不能如此糟蹋小芃啊!你若是不愿意再养小芃,就把小芃还给我,我绝对不会让小芃吃苦!”
方氏和薛四娘哭成了一团,桃花村有不少的村民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其中有些妇人,倒是十分理解薛四娘和方氏。
她们知道若是在夫家若是生不出一个儿子,这日子有多难熬。
只是,她们没有胆量帮方氏说话,毕竟当初王家大婶就是很好的例子。
若是他们帮方氏说话,那么之后方氏赖上他们,可怎么办?
无论是谁,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会无比的谨慎。
金六爷混的是下九流的地方,像方氏和薛四娘这样的泼妇,他早已经见多了,他丝毫不曾心软。
“你带小芃回去?然后随便把小芃许一户人家,拿了聘礼养你家里的两个儿子?好一个空手套白狼啊!”金六爷笑了笑,一脸讽刺,“姜小娘子把小芃养的跟成了一个贵小姐,你却敢张口闭口的说小娘子心不善?你问问这桃花村的人,他们会相信你吗?”
“还有你方氏……”金六爷看着地上跪着的瘦弱妇人,“你觉得你可怜?我却觉得你是活该,养不起又要生!”
“当初姜小娘子刚来桃花村多苦啊,连一样像样的衣衫都没有,睡的干草还是廖家给的!可你们家呢?你们家再穷还养了三头猪,有三间石房!”
“姜小娘子穷的快饿死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是亲戚?如今好了,姜小娘子好不容易过的好了,你就想起你们是亲戚了?”
“我呸……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若姜小娘子收养你家的孩子,你往后就会学薛四这不要脸的东西,等孩子大了就要要回孩子!”
“也是,你心里想,小芃不是薛四生的,薛四都敢如此不要脸!而这女婴是你生的,你自然有底气了!”
金六爷痛心疾首,“你们真的不是伥鬼吗?”
姜子鱼站在金六爷的身后,听着金六爷说出的一番话,心里有些动容。
其实金六爷从前也不这样的,直到金六爷的嫡亲妹妹在丈夫家因为生不出儿子被活活折磨死,金六爷才恍然大悟。
金小妹到死的那一刻都未曾责怪过夫家,反而是责怪自己无用,断了夫家的香火。
因为亲人的死,金六爷彻底的清醒了。
方氏哇哇大哭,她一边抽泣一边说,“姜小娘子如今是桃花村数一数二的富户,她帮我养养小六怎么了?”
“即使往后小六要认我,也是因为我们母女心连心!”
只是这件事情,金六爷终究是外人,解决一切却依旧要靠姜子鱼。
她想要说完,却觉得手心一凉。
她抬起头便瞧见萧九成握着她的手,像是安抚一样捏了捏她的手指。
萧九成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冷漠,“孩子是我捡的!”
“姜姑娘心善愿意替她寻亲,可决定权在我。”
“方氏,我问你,孩子你要带走吗?”
方氏自然听人说起过萧九成,因为老虎沟还未成亲的小娘子们,之前总是会找借口来桃花村,来见一见似谪仙的人物。
她起初还不以为然,可是今日一见,却是不敢多看一眼。
萧九成生的隽秀,天人之姿。
他就这么站着,即使不说话也有带着一股疏远人的气息,像是高位者与身俱来的气质。
方氏哪里敢和他说话。
“你既然不回答,那我就替你做决定了。”萧九成对姜子鱼说,“姜姑娘,我希望你也理解我的决定。”
他说完,就进屋把孩子抱了出来递给金六爷,“孩子你带走吧!”
金六爷没想到萧九成快刀斩乱麻,压根不听薛四娘和方氏的哭诉,直接就把事情解决了。
他其实心里很明白,萧九成不是个多事的人。但是萧九成一旦做某件事,肯定会做的干干净净,不留半点麻烦。
方氏的丈夫和薛四娘家怕是要倒霉了——
“嗳……”金六爷擅长看人脸色,抱着孩子转身就要离开。
姜子鱼站在萧九成的身后,觉得手指像是放在温水里一样,暖暖的很舒服。
这事,本和萧九成无关。
像萧九成这样的人,该是站在朝堂上的人。
可如今他却为了护她的名声让她不为难,主动出来解决这件事情。
“不可以!”方氏冲上前去,抓住金六爷的腿就大喊,“你不能带走我家小六!”
“小六必须留在桃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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