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晚风,越过层层守卫,祁煜从阳台跃入了寝殿。
原本以为很久没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得有些陌生。
可是当他走进寝殿的室内……
晚风中不断侵蚀的凉意,却缓缓的被驱散……
夜色渐浓,他知道她所有的作息,此刻她应该已经睡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心虚的很小心翼翼,生怕被她发现似的。
在阴影里站了很久,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祁煜的心好像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他遥遥的望着床上朦胧的那抹白……
像在风中停泊的白鸟,也像夜色下沉睡的一尾游鱼。
犹豫了很久,他才靠了过去。
站在床前,他迟疑了很久,才伸手挽起床幔。
也许是很久未见的缘故,她看起来竟然那么的娇小……
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
是我,让你伤心了吗?
祁煜叹了口气,重新放下床幔,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门口值夜的侍女正在点着头打瞌睡。
祁煜的动作很轻,所以谁都没发现,他曾在这样静怡的深夜,独自回过公主的寝殿。
进了自己名义上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离开时一样。
就连浴室都还备着水,只是早已凉透。
祁煜心里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就是……很暖!
原来还有一个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等我回来。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毕竟如今除了她……已经没有会等我回去的人了。
简单的将自己洗了干净,祁煜换了一身柔软的睡衣,重新回了寝殿。
夜静悄悄的,他悄悄上了床,丝毫没有惊动正在沉睡的我。
他的手轻柔的描摹着我的眉眼,心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烧……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了,他知道我不愿意,所以默默忍了很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
祁煜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走,虽然很轻,但是依然碰到了我的伤口。
然而接连的实验,令我无比疲惫,哪怕身上的伤口被触碰,我却依然没有醒……
可是触手的湿润黏腻却让祁煜的动作一顿。
那味道……他太熟悉了。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可我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沉睡……
他收回了手,看着上面刺眼的红痕,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祁煜的手突然有些颤抖,他的视线惊恐的看向我,然后用那双颤抖的手缓慢而执拗的解开了我的衣服……
当我苦心隐藏的一切,暴露在他眼前……
祁煜的眼中泪意翻涌……
他甚至不敢再抱紧我,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哪里,我身上会再渗出刺目的红……
祁煜的喉咙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的眼泪滴落到我身上……
如今虚弱的我很是怕冷,身子下意识的又缩了缩。
这样的举动使我看起来更小了!
就像受伤的小兽蜷缩成一团……
祁煜的手颤抖着,又狠狠的攥成一团!
他一向爱美的指甲,就那么深陷进了肉里……
珊瑚红的血液随即流淌而出,可他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一贯是受的住痛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祁煜甚至早已习惯到麻木,哪怕在那种无聊的酒会上站上一整晚,他都可以忍住双腿的刺痛,站的笔直又帅气。
甚至潮汐逆流之日时,他身先士卒的以虚弱之躯与人类军团厮杀!
哪怕看着无数族人或死或伤,他都没有这么……
崩溃过……
那一夜,除了翻涌不息的大海,恐怕没人知道。
利莫里亚年幼的海神,曾为了心爱之人无声且崩溃的痛哭过……
熟睡中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曾回来过,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抹掉了一切他曾回来过的痕迹。
而我却在第二天醒来时,觉得嘴里有些腥甜。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半夜睡着时又咳血了,根本没在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似乎比之前精神了一些,就连食欲也恢复了一点。
再去实验室的时候,罗素看着我一脸的沉寂。
——还要继续吗?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要不,我跟国王……
我摇了摇头。
那个人如今已经病态的有些疯狂了,只要我按时的来,他就会如约定一般放任祁煜行动。
如果他知道我已经撑不住了,会做出什么,谁都不好说。
毕竟,你怎么跟一个濒死的疯子讲道理呢?
——他还有多久的时间?
罗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坎贝尔的关系,所以国王虽然用他但并没有那么信任他。
——那你们呢?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怎么,想通了,打算站在我们这边?
我沉默了一会,突然问。
——佩蒂怎么样了?
——你都这样了,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呢?
——她不是别人。
——就因为她也是人鱼?还是你爱屋及乌?
罗素语带嘲讽,可是手下的动作却是少有的轻柔。
——我以为你懂的……
我有些难受的垂下眸子,他抽血的手停顿了片刻后,叹了口气。
——说实话,自打跟你混在一起,我现在经常搞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我没说话,而罗素则拔了针头,将我满是针眼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你还没跟你的小鱼和解吗?我听说他都住到卡佩家里去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结婚了?
我依旧沉默。
罗素将血液导入培养皿后,回头看了我一眼。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无趣的,真不知道那条人鱼为什么会喜欢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缔结了契约,他就会永远属于你了?
——契约这种东西,既然能缔结自然也能解开,还是别太仔细的好!
我叹了口气。
——你今天的话真多……
——我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更正一点,我从来都不曾期望过谁会属于我……
——曾经……或者说,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只不过是希望他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好了吗?我可以回去了吗?
罗素被我怼的一怔,却在我要转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把我拉住了。
——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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