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赐鬼鬼祟祟溜进去房间,却被母亲撞个正着。
“天赐,你现在不应该和父亲在一块吗,怎么跑回家了?”
母亲捧着蜡烛走出房门。
“额......”任天赐脑袋极速运转,“慈幼局的床塌了,我就回来咯,睡不舒服,只有老爹睡得着。”
“是吗。”母亲将蜡烛放在桌面,“你老爹今晚在慈幼局可不是去睡觉的,他是要去夜巡,天赐,我希望你不要撒谎。”
看着母亲严肃的面庞,任天赐有些心烦:“哎呀,我就是和别人吵了一架,偷偷溜回来了,行不行嘛!”
任天赐甩脸色,径直返回自己房间。
母亲生气地跟来:“你怎么能这样任性呢?”
“一个人走那么长的夜路,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要是被哪个妖怪缠上,谁也救不了你!”
任天赐趴在床上,用被褥捂住耳朵:“我不想听,我要睡觉!”
“请你出去。”
母亲叹了口气,轻声退出房门,随后将其虚掩。
听见母亲离开,任天赐从床上蹦起,把头伸出窗户,查看鸡棚有没有异常。
许久不见动静,任天赐放下心来。
他知道,夜晚他们不应该胡乱在大街上奔跑,因为夜晚不是他们的主场。
夜晚是属于妖怪的。
就连茶馆里的那位大师,都不要经常在夜晚里游荡。
他们三个孩童,是多么的胆大包天啊!
站在窗边的任天赐,忽然看见,院子里的花草,竟然肉眼可见地在枯萎。
嫩绿的枝叶只在一瞬之间变成佝偻的枯黄!
任天赐瞪大眼睛,奇诡之处,定有妖魔!
仔细查看那些花草,连续地枯萎竟形成一条路线,它的目标......是藏在鸡棚的廖清钟和宋一卜两人!
任天赐不敢大意,当即开门出去,而母亲此时也站在大门之前。
院子外,是那个茶馆里的假女人,他双眼低垂,一副埋怨表情。
“你家院子里阴气冲天,一定是遭了妖怪。”
母亲紧张,正巧任天赐出现,她抓住任天赐的领口:“我孩子夜半在街道上徘徊,肯定是他沾染了邪气,大师,帮我们消除这邪气吧!”
假女人翻过护栏,在那一瞬间黑色的眼睛变成惨白色,把母亲吓了一跳。
任天赐不屑,想挣脱母亲的手臂。
“我身上没有什么邪气!”
“在鸡棚,鸡棚!”
“不要说话,交给大师处理!”母亲严厉呵斥他。
任天赐丝毫不在意,他只是担心这样会暴露两兄弟的存在,不过沾染了妖怪,还是先斩杀妖怪为妙。
假女人不理会母子俩,径直走向后院的鸡棚。
“你看,我就说嘛。”任天赐挣脱母亲,一路跟着假女人过去。
母亲拦都拦不住:“你这顽皮孩子,谁的话也不听!”
“喂。”任天赐喊住假女人,“那个妖怪厉不厉害?”
假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我能解决。”
“那就好。”任天赐抱着手臂,识趣地退后,一直退到栅栏边上。
假女人扬起长剑,口中念念有词,手掌对着地面一拍,阴气冲天,任天赐的衣服被吹得响动。
“什么东西?”
母亲出现抱走任天赐。
“离远些,天赐。”
他被母亲带到自家院子的外围,远远离开战斗中心。
然而事情急转直下。
信心满满的假女人刚刚做出动作,手臂就抬在空中僵硬,长剑也掉落在地。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脖子上甚至泛出青色汁水,顺着衣袍滴落,其中夹杂着不多的血水。
假女人痛苦怒吼,拼尽全力用另一只手掐诀,似乎将什么东西射出,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离地而起,生至半空,痛苦的低语持续,空气中充满紧张。
“妖魔!”
“放肆!”
“火,火!”
在假女人痛苦的怒吼里,空气荡漾,一层一层的热浪铺开,直到把假女人整个包裹。
似乎有一场看不见的大火凶猛燃烧,假女人落回地面,捡起长剑,身上的衣袍忽然出现几条裂痕,他的左臂被飞溅的石子洞穿,形成大小不一的血洞,使他左臂完全报废。
假女人咬着牙,扛着什么东西,拼尽全力刺出一剑,黑色的汁水顺着剑柄溅在假女人身上,皮肤被灼烧,扭曲成恐怖的模样。
“啊——”
他的低吼回荡,终于,长剑拔出,黑色汁液宛如有意识一般滴落渗入泥地不见。
假女人吹了一口气,捂住左臂,连长剑也不要了,径直闯出院落,来到母子二人眼前时还撑着说:“妖魔已被消灭,麻烦把现场清理......”
假女人踉踉跄跄沿着街道离开。
母亲朝他喊:“谢谢你大师!”
假女人闻听这话,强撑着身体回过头来,挤出一个瘆人的笑容:“药师......职责所在......”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入黑夜,很快消失不见,只在街道上留下大小不一的血滴。
“他受伤了。伤的很重!”任天赐说。
母亲把任天赐抱回去。
“大师受伤自然有自己的治疗方法,所以他才急匆匆离开。”
母亲招呼任天赐清理现场。
任天赐走过去拿起那把假女人遗留现场的长剑,一股阴气直冲脑门,差点把任天赐击晕,吓得他丢弃长剑。
母亲见状拿起一块抹布,捡起长剑放在阶梯下。
“等你老爹回来再处理这把武器,我们要将它物归原主,并且还要给茶馆送去一些报酬。”
任天赐只感到困倦,看见两兄弟没有被发现,便回屋睡觉。
任天赐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外又传来一阵嘈杂声,打搅得他无法入眠。
任天赐睡眼惺忪地起来查看,发现自家院子前围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任天赐刚刚踏出房门,几个士兵便将他擒住。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混乱中他看见了母亲正跪在地上求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兵。
“娘,怎么了娘!”
母亲痛哭流涕,在地上长跪不起。
士兵一把按住任天赐的头颅,目光凶恶:“臭小子,把头底下!”
任天赐倔强地抬起头,怒目而视。
“凭什么,我们有什么罪!”
“哼!”带头的兵士冷哼,“宵禁之令难道你不知道吗?”
“子时有三个孩童从慈幼局逃离,引来三只阴间恶鬼,两个无辜的夜巡兵士遭到袭击身亡。”
“其中一个便是你的儿子——任天赐!”
“当然,慈幼局今夜的夜巡正是你的父亲,小子,你父亲玩忽职守,已经遭到逮捕,而你们三个逃离的孩童,造成了死亡事件,就算是孩童,一样要受到惩罚。”
“你的母亲,撒谎包庇,也将惩罚,绝不姑息!”
任天赐吃惊地看着母亲,母亲还在苦苦哀求士兵们放了孩子。
“求你们,放了他吧,他并不是逃离,他已经告诉我了,他是正常手段回家,回来时候手里拿着灯笼的!”
“只有另外两个是逃离,我家天赐绝对不是!”
士兵狠狠扇了母亲一巴掌。
“闭嘴,去到牢房和判官说吧!”
任天赐瞪大眼睛:“你们干什么!”
“放了我的母亲!”
士兵按住任天赐的头。
“老实点!”
母亲知道如果进入牢狱,他们就没有出来的可能,在朝廷上没有人担保,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只有一死!
这些禁军士兵为了扩大功劳,总会给这些平民百姓增加各种莫须有的罪名,不死不休,以此换取王的丰厚奖赏。
天赐绝对不能进入牢狱。
母亲极力哀求,可是兵士们无动于衷,将两人绑上带走。
躲在鸡棚的廖清钟和宋一卜,亲眼目睹了如此一幕,内心煎熬,决定前去营救任天赐一家。
自首是不可能的,自首的话他们全都得死,谁也救不了。
可是,他们两个孩童,怎么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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