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蝗箭矢遮天蔽日。
从风游骑,走的是千里奔袭刺探策应的路子,与重甲重箭的破灵不同,这些箭矢虽有射虎之力,但弓箭轻巧,又未篆刻任何纹络,对陈长安的威慑自然不大。
陈长安身形完全不退,迎着扑面而来的箭矢,拈指坤艮,施展土字道法的不动山,一座金色大山被他御来,护在周身。
最适宜防御的三阶道法,天上羽箭砸落,旋即纷纷弹开。
饶是隐藏在漫天箭雨之中,刻有符篆的破甲箭,也不过突入区区三寸,便力尽势竭,根本伤不了陈长安分毫。
顶住几轮箭雨后,陈长安撤开道法,守阙剑起破军。
这手剑与万钧起手类似,但更加霸道张狂,出手间好似有十万雄兵冲锋之势,剑气无匹。
剑气直接破开拱卫在刘继风身前五甲,一道剑芒横向斩来。
刘继风赶紧长矛横挡,周身气机涌动,催动手中虎牛,旋即一头剑齿猛虎扑出,迎向横斩剑芒。
两股霸道灵力顿时凶悍碰撞在一起,狂暴炸开的气机,波纹荡开。
周围拱卫刘继风的亲卫身形一阵晃动,要不是战阵勾连,灵力同枝连气,只怕仅仅一个气机炸裂,就得有不少人当场负伤。
陈长安完全无视气机波动,继续前行。
拱卫刘继风的亲卫,杀出两骑,凶猛提矛,策马前刺。
悍不畏死。
陈长安眸中金光点染,右手挥剑守阙斩断一根长矛,再身形游动,避开另一根长矛后,左手径直拍在左侧马身。训练有素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随即被接踵而来的霸道力量,硬生生被拍飞数丈,连人带马砸落地上,当场身死。
在左侧甲士被打飞出去瞬间,陈长安守阙微动,那根甲士脱手的长矛,旋即轻巧地绕他身体一圈,再被他一个抬腿,踢向右侧的甲士,修为明显相差太多的甲士根本躲闪不及,直接被长矛刺穿整个心脏,战死马上。
顷刻之间,又有数骑战死,但整个骑阵丝毫不乱,继续前压,足见白缨突骑风采。
铁蹄阵阵。
陈长安毫无疲倦,再度破去十几甲,眯眼望向披风腥红的中年校尉,身形急速晃动,好似一尾灵活游鱼,绕开无数刀枪,朝着这位武将直扑过去。
刘继风手里虎牛长矛,与那柄被守阙断去的赤霄刀,俱是枢密院近些时日更换过来的符器,不仅材质难得一见,催动符篆之后,可凭借暴涨的气机,做到裂甲二十,不可不畏霸道。
他方才催动长矛硬抗陈长安一剑,已清楚对方灵力浑厚,三年前传闻可一剑斩七品的谣言算不得假,因此心底愈发警惕。眼见着陈长安剑势刁钻地突进过来,他趁着身边护卫舍身阻挡的同时,瞅准时机补上一记杀招,长矛直刺陈长安心口。
矛尖寒光一点,隐有虎啸。
看似是朴实无华的直刺,实则矛尖刹那剧颤七十二,配合矛上符篆,灵力催动间,便有七十二头烈焰猛虎,直扑陈长安。
陈长安手中守阙横斩,荡开虎牛长矛,面对矛尖之上前赴后继的烈焰猛虎,一身灵力运转如潮涌,剑起当归。
世间所有当归一剑。
十丈之内,静止一息。
烈焰停滞,刀枪不动。
陈长安一步贴近刘继风身侧,守阙斩出。
刘继风虽不过六品,但借着战阵的气机勾连,并没有被当归一剑轻易定住。面对陈长安这几近如道的剑势,刘继风手中虎牛长矛一横,抵挡迎面斩来的长剑。
轰!
剑斩矛身。
刘继风双手虎口裂血,体内气机翻涌如深海起恶浪,一颗金丹光芒黯淡,顿时大口鲜血涌出,吐在地上。
胯下相伴多年的骏马悲鸣一声,被两人外泄气机震碎内脏,瘫软了下去。
刘继风狼狈滚地几圈,目眦欲裂。
当归之后,陈长安毫不停歇,再接剑炸雷。
两人距离不过几尺,紫雷九百颗,四周气机炸裂。
刘继风刻有符篆纹络的白色甲胄,在陈长安刻意针对符篆节点的进攻下,被无数紫雷前赴后继炸开,顿时毁去八九,那件将主好不容易赏赐的腥红披风,更是被炸的粉碎。
刘继风脸色狰狞,好不容易得来如今的声势地位,将主更是承诺要提他为参将,授从五品的游击将军衔。大好前程还没走出去几步,岂会在这里栽了跟头!
他一咬牙,催动周身气机,吐一口精血在虎牛之上,原本符篆大亮的长矛顿时光芒更盛,四周虚空之中,无数烈焰虎牛并起,声威浩荡,凶猛冲向陈长安。
四周骑兵仗枪围杀。
刘继风则是趁着陈长安被阻挡片刻的功夫,身形踉跄后退,被下马而来的属下扶住受伤不轻的身子,咬牙看着被围困在中央的陈长安,伸手抹去嘴角流出的血水,不怒反笑,声音森冷道:“有种再过来!”
陈长安嘴角勾起。体内气机好似无有穷尽,拈诀挡住凶猛扑过来的烈焰,挥剑斩杀数人后,再度剑起炸雷。
接二连三的炸雷不断。
刘继风看得眼皮直跳,传闻这个怪胎气机绵长,远超一般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刘继风不再硬撑,赶紧换马窜入战阵之中,身边亲卫层层拱卫,不再给陈长安捉对厮杀的机会,他估摸着再有片刻,自己麾下的两千四百名从风游骑就该到了,打定主意要拖住此獠,冷声喝道:“合阵。”
剩余八十多骑立时策马直奔,不求杀敌,而是要将陈长安前后围堵,不给他逃脱机会。
陈长安根本不逃,任由八十骑将他围困当中,轻吐一口气机,守阙蓄剑舍生。
还未出剑,仅仅是溢出的剑意,就已破去当头前后十甲,连人带马,横死当场。
刘继风声音森冷,“杀!”
陈长安不为所动。
一般而言,哪怕是境界达到四品的修道真人,在明知对方后援无数的情况下,也不敢这般不死不休,早就趁机逃之夭夭。陈长安却一反常态,好似不将眼前这一百骑屠戮干净,绝不罢休一般。
一直以来小心谨慎的陈长安,极少有这么看上去螳臂当车的时候,可既然他说要帮王洛初立一座衣冠冢,那当初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刘继风,便该死。
百骑又如何?
我皆一剑斩杀之。
远处白荒落带着几人缩在角落,看着那一袭白裘公子,一人一剑,风华漫盖了天地。
萧摇光看得血脉迸张,手指紧攥而起,颤声问道:“这就是修道真人,一人即是万人敌吗?”
齐再道和白荒落没有答话。
王洛初好似明白陈长安的意图,轻声道:“衣冠冢呢。”
声音听不出是哭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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