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织清了清嗓子,“谁啊?”
外面的敲门声继续响起。
她觉得自己似乎知道是谁了,深呼一口气,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来了。”
门打开,一道月光钻了进来。
一高一矮面对面站着。
稚奴冷着一张脸,指了指她身后,示意进去说话。
过了一会儿,两人相对无言。
稚奴的表情很淡定,眼里看不出情绪,眸子深邃得让人望尘莫及。
梅织向四周探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低声道,“太子殿下,臣女真的是无意间来这的,并不是故意想着遇上你。”
“您放心,您在大杨村的消息我一定守住嘴。包括宋家的人,我也一定不会乱讲话。 ”
“臣女对天发誓,如有半分虚言,天打雷劈全家死光光。”
梅织神情肃穆,抬眸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位年幼却已有帝王风范的少年。
稚奴敛了寒气,松了口气。
他将梅织扶了起来,拉过她的手,在手掌那里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烦劳李小姐保密。
梅织理解到他的意思,赶紧道谢,“谢谢太子殿下,我一定守口如瓶。”
虽然她的身高占了优势,但是在气势上,总觉得矮了一头太子。
心脏砰砰砰的跳,感觉要跳出来一样。
稚奴跟她道别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神情恍然地侧躺在床上。
猛然拉过一旁的抱枕抱着。
这抱枕他跟宋只只一人一个,是萧锦书设计让许厌缝的。
他绷紧的脊背终于弯了下来,整个身子蜷缩着,紧握的手松开。
露出了手掌心的指痕。
粉红粉红的,还有两道深红点。
稚奴眼眶红了起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还以为自己没死的事情是被发现了,所以有人来接他回去。
没想到,只是误打误撞。
经过刚刚的试探,他可以肯定的是李家的嫡女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没有人要的。
想到这里,稚奴愈发抱紧了怀里的抱枕。
而那边的梅织则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正想用手拍拍胸口,右手在胸口动了动。
梅织愣了一下,像是没有发生一样,然后淡定地抬起左手拍了拍胸口。
“这小太子真是够唬人的,跟他爹一个样。小小年纪就如此吓人,等他长大了恐怖如斯。”
她自言自语道,“霍奉天这小子搞什么鬼,居然把小太子放在这里。”
“不过有一说一,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待在冷冰冰的皇宫。”
“至少谢揽洲这个亲舅舅在这,护着没毛病。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都把小孩子祸害成这样了。”
解决完小太子,梅织安然睡去。
萧锦书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闪过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
“娘,昨晚没睡好吗?”
“有蚊子。”萧锦书无神地喝了一口粥,“一直嗡嗡嗡响个不停,我打又打不着。”
许厌道,“等下我烧点艾草熏一下。”
“早餐这么丰盛,许姐姐你真的好厉害。”梅织今天心情非常的好,见到餐桌上的稚奴也神色如常。
桌子上有黄瓜酸,还有鸡蛋,青菜鸡肉粥。
都是一些寻常吃食,到了梅织嘴里总感觉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许厌笑了笑,“赶紧吃,等下有大夫上门给你看手。”
“这怎么好意思呢,手养几天就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要重视。”萧锦书剥了个鸡蛋放到稚奴的碗里,继续道,“再说了,大夫都找了。这是我们村里有名的大夫,尤其是骨头那方面的。”
本来昨天就去找了的,结果那大夫出诊了。
但是他家里有人,所以留了地址。
萧锦书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那种莫名的气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见一样。
宋只只正在跟鸡蛋斗争,她不喜欢吃蛋黄,但是丢了又浪费。
虽然以前鸡蛋都吃不上,但是现在条件好了,她竟然有了任性的资格。
看见稚奴碗里只有一半鸡蛋的时候,宋只只灵机一动,快速将蛋黄放到他的碗里。
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自顾自吃着蛋清。
稚奴筷子一顿,几秒后将蛋黄夹起来放到嘴里。
这一幕被梅织看在眼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不知道为啥,只觉得手里的鸡蛋不香了。
只觉得小太子真的是入乡随俗的很彻底。
以前宫里不是传言这小太子很挑食嘛,别人碰过的东西他不吃的。
要是强硬点,就能发脾气。
也就霍奉天能制得住,那位兰贵妃照样得看脸色。
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嘛。
“许姐姐,你这粥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梅织满足地喝下一口粥,随即发出一声感叹,她还没吃过这么特别的粥。
许厌不明所以,“可能是因为你第一次吃吧。”
她已经习惯了,之前娘第一次做的时候他们也质疑过。
后面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做法食材都是自己家的,可能就是新鲜。
“不可能!我走南闯北美食吃过无数,竟然被一碗青菜鸡肉粥就给俘获了。”
梅织可不觉得自己是因为新鲜的缘故。
总觉得有一个特别清新的暖流流进了她的身体,浑身好像充满了力量。
“梅织姐姐,我们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奶奶给我们做了一个月的青菜粥,都快喝吐了。”
宋只只想起上次的事情浑身一震,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那粥确实好喝,但是他们喝粥,奶奶吃的早餐好香好香的。
萧锦书故作不满道,“怎么?奶奶辛辛苦苦一个月的粥就这么不美好啊?”
“哪有,就是太好喝了所以很想念。”
宋只只赶紧找补,她可不想再次重复上次的场景。
她宁愿吃蛋黄。
萧锦书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把蛋黄给稚奴了。还敢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早餐既然吃了,就得吃好的,蛋黄是精华。”
“奶奶,它噎得慌。”
宋只只表示,她上次吃都还被噎到了,还是喝了口粥顺下去的。
梅织慢条斯理地吃着粥,听祖孙俩的话,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一家子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再看看小太子,好像也挺享受这种氛围的。
怪不得能待着宋家呢。
早餐过后,宋序风领着一位白胡子老人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梅织的手,往药箱里掏东西,“幸亏当时做的简单的处理,切记不要剧烈运动。”
然后拿出几瓶药,“这是敷的药,一日三次。忌酒还有辛辣。”
许厌递过诊费,“谢谢刘大夫。”
刘大夫接过,正想离开,宋序风从房间跑了出来焦急喊道,“刘大夫等等,我还有药材卖给您。”
刘大夫脚步顿住。
宋序风拿着一个布袋子过来,“这是一些土硝,昨天新鲜弄下来的。”
昨天遇见梅织的时候,恰好看见有,就弄了一些。
卖出去也是一项收入。
萧锦书无精打采地,也没想着掺和,平常老大也经常上山弄一些中草药晾晒然后拿到镇上的药堂去卖。
什么土硝她也不懂,更何况还是中药。
中药这个嘛,万物都是珍贵的,一棵不起眼的草都是药。
哪曾想,随意一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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