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松送两个小崽子回来,手里还端着个大陶瓷盘子,也看了看崔媛离开的方向,明显就是猜到了点什么。
“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楚澜没隐瞒,点了点头:“嗯。”
赵清松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怎么,那女人不会是来给你整个下马威的吧?”
在他的所见所闻里,那些有钱人家的正妻惯会在小妾面前端高高在上的架子,给小妾或者丈夫的情人穿小鞋,为难人。
虽说楚澜不是那个男人的小妾,但也算是旧情人。
楚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的,小少夫人挺好的,只是来找我说一些事罢了,连个重话都没说过,莫要恶意揣测。”
赵清松脸色惊讶,下意识地想问那个小少夫人说了什么,转念一想,这是一个隐私问题,便止住了话。
复而又道:“舟舟和沐沐......那个男人应当不会来找你们麻烦吧?”
楚澜自己也不知道,“老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把盘子给我吧,你也回去忙吧。”
赵清松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也没什么主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憨厚的笑容:“行吧,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来打铁铺找我,我店铺里多的是锋利的刀。”
他顿了一下语气:“哦,对了,你那把镰刀还好用吗?要是不好用了,我再给你打一把。”
楚澜有一把镰刀便是赵清松打的,有点重量,也很锋利,也就是买那把镰刀时才开始认识赵清松的。
楚澜“嗯”了一声,“还很好用,放心吧。”
赵清松走了两步路,突然又转身走了过来,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好像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楚澜眉心微动了一下:“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赵清松笑道:“我娘帮我相看了一个姑娘,大概是要成亲了。”
楚澜惊讶了一下,随后又笑了一下:“这是好事啊,怎么还说得扭扭捏捏的?”
“这不是不好意思吗......”赵清松嘿嘿笑了两声。
楚澜观察到了他的神情,是真的替他开心:“喜欢那个姑娘了?”
“......嗯,她很好。”赵清松说着,耳根慢慢地变红了,只是他肤色比较黑一点,看不出来罢了。
他也想说,那个姑娘也很好看,但他看到了楚澜脸上的伤疤,便不说了。
楚澜其实也是好看的,可再怎么样脸上有伤疤,心里也会有个伤疤。
“那便好好珍惜那姑娘,可别欺负了人家。”楚澜语气轻松,“有机会,带过来看看,我请她吃凉食。”
赵清松当即道:“行!”
赵清松转身回家,沐沐这时才想起来手里还拎着一份糕点。
她递给楚澜,笑嘻嘻地道:“阿娘,这是赵叔叔买给你的荷花蓉糕,我跟哥哥都吃了一块,很好吃的,你快试试。”
楚澜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抿唇笑了笑:“你啊,就是小馋猫!”
沐沐吐了吐舌头,嬉嬉笑笑地打开包纸,淡淡荷花香萦绕鼻尖。
楚澜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若是她能做出来,应当也还不错。
...
刘文程依旧没来找她,倒是听到一些客人在八卦的时候,说那对外来夫妻逛街时很大方,妻子要什么,那个男人二话不说就买,简直是羡煞旁人。
这些客人说着,目光还时不时地看向楚澜,好像很好奇她会有什么反应。
楚澜面色如常,不以为意。
客人悻悻地觉得没意思了。
就在楚澜以为刘文程是彻底放弃了,他又出现了。
刘文程仍是无法彻底放下,总是忍不住想来看楚澜一眼,再多看几次,便偷偷跟着她,不远不近地望着她带着两个孩子去田里忙碌着。
他想上前去帮忙,可是又怕烦扰到她,惹恼了她,被她凶,被她赶走。
刘文程如做贼一样躲在草丛里,看着在田里忙碌的身影,她的脸上还是贴着那块假的伤疤,穿着很普通的深藏青色衣裳,裙子只及小腿,看着有点别扭。
他还是很喜欢,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知了叫声,他却是不厌其烦。
蹲着太累了,两条腿开始感到有点酸痛了,他便坐在草丛里,缓解一下腿上的酸麻。
突然的,屁股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让他一个措手不及地嗷叫了一声。
“嗷!!!”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他毫无防备,陡然本能地喊出声来。
在田地里的楚澜听到了叫喊声,朝他这边的方向看过来了。
楚澜确实是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哀嚎,声音熟悉,一瞬间以为刘文程跟过来了。
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看见刘文程的身影,便觉得自己想多了。
刘文程哪里是愿意躲在这田间草丛里的人?
可能是有人摔了一跤或者是绊倒了什么东西吧。
声音,可能只是相似而已。
楚澜没多在意,继续种甘薯。
刘文程捂着屁股,隐忍着屁股上的刺痛感,面目多了几分狰狞。
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以免再发出那么丢人的叫喊声。
他被蛇狠狠咬了一口,大概是因为他一屁股坐到蛇身上了。
那条蛇足足有小孩手臂那么粗,还好是无毒的蛇,不然他可能就要命丧于此。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该说倒霉。
刘文程不敢在马虎大意,不敢再随便乱坐,还是眷恋不舍地看着楚澜,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
日头渐渐爬高,热气腾腾。
大概一个多时辰,楚澜在树荫底下跟舟舟和沐沐休息一下,然后就回家。
两个男人突然就朝他们走过去。
身形都不怎么高,瘦得跟竹竿似的,其中一个比较矮一点的男人头上的头发跟鸡窝一样,乱七八糟的,名字叫鸡胜。
另外一个稍微好一点点,头发梳得还比较整齐一点,叫狗柱,两个人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汗臭味,熏得她差点忍不住想吐。
这两个男人的眼神不怀好意,还有点令人恶寒。
楚澜黛眉微蹙起来,声音冷淡:“有什么事吗?”
狗柱盯着楚澜看了一会,语气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女人,脸上虽然有一块丑陋无比的疤,乍一看长得不怎么样,可仔细一看,你这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这身段可比不少村妇人好多了。”
说完,男人还想用他那油腻有污泥的手摸向楚澜的脸。
鸡胜眼神突然变得更加玩味,笑得阴恻恻的:“可不是嘛!以前还装模作样地挂着块贞节牌坊,现在不也开始找男人了?还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哼,我看那分明就是你的情夫……”
他的话语充满了讽刺和嘲笑,让人听了心生厌恶。
狗柱也贼笑附和道:“就是咯,你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吗?哈哈哈,你跟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没那么简单,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就那个情夫的?”
“被情夫甩了吧?没靠孩子上位成功吧?要不就让我们......”
这两个男人说的话越来越轻薄羞辱人。
楚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躲在草丛里的刘文程听见这些话,本来还是温和又满是心疼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暴戾。
行动快于理智的,冲着那两个男人怒斥了一声:“闭嘴!”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
一转头,就看到有个男人快步走过来,脸上满是怒气。
鸡胜被驳了面子,爆了一声粗口,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刘文程腿长,走得快,离那两个男人还有一尺的距离时,猛地踹了那两个男人一脚,力道凶狠。
他腿长,一脚踹出去,两个男人滚出好一段距离。
刘文程站定在楚澜身前护着她。
他盯着躺在地上疼得打滚的两个男人,眸里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语气狠戾:“要是你们再欺负他们母子三人,我定会让你们过得生不如死,滚!”
这两人本就是讨不到媳妇的穷光棍,听说这个男人是个有钱的,也不敢再放肆,暗暗瞪了眼楚澜,连滚带爬地跑了。
楚澜对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觉得奇怪,直直盯着刘文程看,似乎要将他看穿似的,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刘文程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眼神略微闪躲了一下,却是故作镇定地回答,“偶遇,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你被那两个臭流氓欺负,就过来了。”
“偶遇?路过?”楚澜冷呵了一声,”偶遇你个头!这地方这么偏,这周围全都是田地,你来这里玩什么?相信你的鬼话,还不如相信猪都能爬上树。”
刘文程听着她的话语语气,心里头诡妙地漫开了一抹愉悦,面上不动声色:“来看看这边的农田不行吗?我听说江南的风景独特优美,故而特意过来欣赏一番。”
楚澜:“......”
鬼都不信他扯的话。
楚澜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一声喊叫声,犹疑问:“所以刚刚那一声惨叫,果真是从你嘴里发出来的?”
“咳咳......”刘文程猝不及防地让这话呛了一下,面色微微窘迫,半晌才回道:“嗯,是我。”
楚澜:“......”
有点想笑。
也真想象不出来他在发出一声那样的嗷叫时,是什么表情。
楚澜微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你躲在草丛里干什么?能发出那样的惨叫?”
她这么一问,他便觉得愈发尴尬了,想躲开她的眼神,自己的目光又不舍得从她脸上移开。
略见她眉眼隐隐藏着笑意,浅淡的,他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认命地道:“不小心坐到蛇身上,被它咬了一口。”
“什么?”楚澜的心跳差点要蹦出的胸口,脸上的觑笑之意一瞬间消失殆尽。
是紧张的。
“你没事吧?是被什么蛇咬伤的?那蛇有没有毒?”
她一连串抛出了好几个问题,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焦急与担忧。
刘文程眼皮轻轻一跳,看到她担心自己的样子,藏在心底深处深深的悸动,骤然回旋,如沸腾的热水般在他心口剧烈翻腾。
计从心来。
他尽可能地装出一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抬手揉了揉眉心,闷哼了一声:“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了。”
楚澜倒抽一口气,眉头蹙得更紧了,“咬到哪里了?让我看看伤口?”
刘文程:“.......”
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楚澜在永司坊过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可被培养得不差。
她清楚地看到男人脸上微微僵住的神情,身子亦是不由自主地僵直了一些。
定是有鬼。
“说吧,伤在哪里了?”楚澜紧皱的眉头松缓了下去,神情也冷淡了下去。
刘文程有些慌了,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他可不信她会看他的伤口。
他不急不缓地道:“屁股。”
楚澜:“......”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刘文程,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楚澜还是怀疑了。
“没有骗你,真的是咬在屁股上了。”刘文程做出起誓的动作,“要是我说谎了,伤口不是在屁股上,那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听他这么说,楚澜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她怕那蛇真是有毒的,“赶紧走吧,去找大夫看看,别等会儿死在我田里。”
刘文程眉心猛跳了一下,气红了眼:“楚子兰!你看看,你就是这么狠心的!好歹我们还有过一段情!”
“闭嘴!”楚澜不理他了,见他这么不急不忙的样子,多半是死不了的。
她收拾好农具和其他物件,放到背篓里,牵着沐沐的手,舟舟在另一边牵着沐沐的手,一起回家。
刘文程的苦肉计失败了,又贼心不死,一把搂住她的腰。
楚澜一个冷刀子递过去,声音冷冷地开口:“放开你的狗爪!”
她抬起手中的镰刀,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好像他要是不松手,她手上那把镰刀就会剁到他身上去。
楚澜习惯了在从田里回家的路上拿着一把镰刀,镰刀也经常磨得很锋利。
初来乍到,总归有点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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