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的招式威力大,而他本身又非常灵活,所以难以闪避又难以抵挡。但阿喻在镇妖塔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磨砺了几年,不可同日而语了。他的妖力愈发的浑厚,与陈扬对打并不落于下风,但也不显丝毫怠慢。铁扇和银剑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残影几乎要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一人一妖从擂台这边打到擂台那边,又再次打回来,甚至差点打到天上,看得众长老直呼过瘾。
未尘却提不起嗑瓜子的兴致了,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徒儿,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结果就在他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破裂声。他几乎是瞬息间隔着雨幕就望向了镇妖塔——
金色符文破了!!!
未尘立马开扩音术大喊:“镇妖塔出事了——!”
全场先是极短的寂静了一秒,紧接着就炸锅了。苏上云最先做出反应,也扩音大喊道:“各位长老,不要惊慌,保护弟子为先,速速随我去重设符文。若魔物不便捕获,就地格杀。”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但大多数还是坚定的,无论是为了颜面还是真心出力。苏上云扭头简短叮嘱:“师兄,这里就交给你和师姐了。”
“你自己小心。”
苏上云不再多做停留,带着一众法力高强的长老向镇妖塔方向飞奔而去。
……妖魔鬼怪是宜捕不宜杀的。因为他们相较仙和人来说死后变为厉鬼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十分凶残暴躁难以对付。但若趁其刚死时魂魄虚弱,一击击杀,便可确保他死后不闹事,但他们也会因此魂魄残缺,永无转世投胎之日。而鬼也并不是不能杀,他们也同样有魂魄。只是扼杀这些东西的魂魄是过于残忍了,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则就是“以捕为主,以杀为辅。”
……徐萤很快赶来,落下一层巨大的结界将整个擂台都护在其中,第三轮参赛的选手们都聚集在了擂台上,而其余选手和本派弟子都被苏上方召集到了那座直冲霄汉的白玉楼。大家井然有序地得到了庇护,或是前往贡献自己的力量,似乎一切都一定会迎刃而解。
陈扬也不跟阿喻打了,协助未尘把那些参赛的危险性低的妖魔捆了起来。阿喻也没闹事,就一派悠闲地站在原地玩他的扇子,好像就等着他们把自己捆起来一样。未尘掏出捆妖索,陈扬接了过去一边给他捆一边嘀咕:“你心还真大……”
“嗯哼。”阿喻应了一声,转了转扇子,那映着红光的铁扇便又化作红戒出现在了他手指上。陈扬最后威胁了一句“老实点”便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快要完全转过身去的一刹那,阿喻的指尖突然红光乍现,捆妖索跟面条似地四分五裂。陈扬没有看到,完全背过身去了,那骇人的冷光直刺他的后脑。说时迟那时快得亏未尘一直盯着阿喻,他立刻反应过来拔剑挡在了陈扬身后,这冲过来的力道却如有千钧重,妖力一下子重创了未尘,他大吐一口血,却强撑着没有倒下。
阿喻早在未尘冲过来的那一刻就施了结界,把他和未尘罩在了里面,如今别人都反应过来了,但是都晚了。
“未尘!”
陈扬拼命攻击着结界,可是未曾动摇它分毫。“不,你没有这么高强的妖力!”
“小屁孩,你感受到的只是我想让你感受到的。”
徐萤一掌打来,结界猛烈地颤动了一下,却也仅仅只是裂开一条蛛丝般的缝隙。
“呸,老登儿,你哪里弄的邪魔歪道?”
“我本来就是妖,修邪术算不上走歪道。不过……只是用了禁术罢了。”
所有在场的友军都开始一刻不停地攻击结界,试图摧毁它,可这好似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足够这只花妖慢慢悠悠地说完他的进修史,直到他最后掳走未尘扬长而去。
“我为了保全族人,一直冲到八十八层,但也仅仅是八十八层,还在塔内。一位老妖为了保全性命,告诉了我他的计划,逃脱镇妖塔的计划。”
“未尘,那个赤身裸体的女鬼你真当是偶然吗?”
未尘此刻身体虚弱,正想完全站起,阿喻貌似无意地走到他身边,点了他的穴,再强行掰开他的嘴,二指间变出一枚漆黑的药丸,挤进他的口腔抵在了他喉间。
“咽下去。”
“未尘!师尊!你等等我,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陈扬一刻不停地打击着结界,灵力几近枯竭,冷汗早已湿透了他的鬓角。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下着,把衣裳淋了个透湿,也使他的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令他看起来像只无家可归的狗狗。而阿喻的结界把自己保护了起来,但是刻意把未尘晾在了“外边儿”。阿喻衣衫齐整地抚弄着扇子,未尘却是也浑身湿透了。陈扬多想在他头上撑起一把伞。
他此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骄傲自大。他以为他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人,保护天下苍生,无所顾忌地行侠仗义,结果到头来,通通都只是“他以为”。他竟然连最亲近的师尊都没能护住……为什么他要转身,为什么他不能再努力一点,不能像未尘一样再警觉一点!
未尘自知无法抵抗,咽下了药丸,顿感四肢乏力。果不其然,阿喻一点开他的穴,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只能勉强撑起上半身,最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几眼陈扬,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他乌亮的长发沾染了地上的灰尘和血迹,仿佛跌落神坛般,眼里却没有一丝痛苦和畏惧。未尘动动指尖收回了剑,握拳咳嗽两声,用手指当小人在地上“走”了两步,好像在赶他们走。陈扬和徐萤都万分迷惑,仍然竭力摧毁着结界。只有未尘知道,刚刚阿喻未尽的话是什么。因为他在施了屏音诀的情况下,说完了他的进修史。
……“那女鬼只是个小喽啰,过来探探你的底罢了,谁曾想陈扬也在一旁。”
“那老妖教了我一门失传已久的禁术,名唤‘摄魄’,这便是要把别的妖魔鬼怪的七魄吸走化为己用,自己就会实力大增,而只有三魂的东西智力低下武力堪忧,很容易控制起来。他的原计划是炼成之后把所有塔内生物都制服,然后把所有力量汇聚起来摧毁外面的金色保卫符文,再挑一个好时机放出这些妖魔鬼怪。只可惜我没有给他炼成的机会。我日夜钻研此术,终于大功告成,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把他做掉以后,我估算着鹤门猎剑的时间,在你来到之后,彻底确定了行动的时机。”
“陈扬很明显是你的软肋,你不容易上当,但是那个蠢货可以。你是不是觉得镇妖塔格外的安静?那只是因为那群东西失了神智,若没有我的召唤,都处于沉睡状态。这次鹤门猎剑的抽签我动了手脚,跟陈扬打了一架,也探清了他的底。然后只等我的族人一声令下,镇妖塔符文破碎,万万妖魔倾巢而出,调虎离山,最后只剩下你这老、那群弱、几个妇、你师姐那个孺,以及……你徒弟,傻。”
未尘只恨自己无力拍掌,要不然一定要为他聪明绝顶天衣无缝的安排把手掌拍烂。
……结界终于快垮了。但很显然阿喻也准备动身了。他在空中虚虚画了几下,刚刚划过的地方便凝出线条,而后是实体,最后变成一朵凌空绽放的彼岸花。阿喻一把将未尘扔了上去,摔的未尘又是一口血。他两步跨上花,散漫地向众人挥了挥手,便连花带结界一起飞向远方。众人立刻追去,但彼岸花业已隐形,天空中除了乌云,只有浊雨。
陈扬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跳上剑就要冲上去,被徐萤一鞭挥出捆了下来。
“你打算追去哪儿!”
“追未尘!”
“你知道他在哪儿?!”
“他刚刚往那个方向去了!”
“你他妈是不是急傻逼了!”
陈扬无措地握着剑,立在雨中的身影明明是那么高大,却在此刻显得那么渺小。
……未尘很想记下去时的路,但那颗药好像还有催眠的副作用,他终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他似乎睡了很久,又好似没有睡着,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眉头难受地簇起。
阿喻蹲下身,抚摸着他光滑的脸蛋,心中充满大仇得报的喜悦,又满是对族人的哀伤。这样想着,他加重了力道,在未尘的脸上留下鲜红的指印。
“多美的人啊,只可惜,你注定要用你的鲜血,来祭奠我彼岸花妖的亡灵。”
……阿喻落地的时候,族人已布置好酒菜等着族长归来了。他们的新据点仍在一个秘境中,建筑陈设跟几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阿喻远望楼外艳丽的桃花林,心中无限感慨。他处理完事务,走去关押未尘的牢房。
只见未尘被捆绑在十字架上,低垂着脑袋,安静时清俊的像一幅画。
阿喻的族人并不只剩五个,实际上他护住了五十个,当时他虚报数字只是为了观察未尘,看看他有没有一丁点的后悔。结果他失望且愤怒的发现,这个冷酷的人连一丁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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