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扬差不多平复下来的时候,未尘收拾完床走了出来。他一把推开门,见陈扬竟然还守在外头,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怎么不敲门?”
话音刚落,未尘就后悔说这句话了。他们两个大男人,什么没见过,又成日待在一起,基本没什么隐私可言,所以平日里他们进彼此房间都是不会敲门的。
“我下次注意。”陈扬还是应了一声。
他觉得谈话的时机到了。
“那个……未尘,其实你上次买菜的时候突然离开,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跟上去了,然后就听到了……一些……声音咳嗯。”
陈扬偷偷瞄了眼未尘的面色,看他无波无澜的脸上表情未变,但耳垂悄悄红了。
“本来早晨这个时候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可是结合之前的种种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身体上出了什么问题。”
陈扬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就看着未尘。只见他窘地摸了下鼻子,咳了一声道:“上次去万骨林的时候,被一种奇怪的妖兽抓了,应该是中了一种无伤大雅的……情毒,每月发作一次,不论时间地点。”
陈扬心说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他暗暗思忖一番,道:“这毒怎么解?”
未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要知道还用得着现在跟你解释吗?
陈扬刚想传信给苏上云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就被未尘抓住了手臂:“不用急着解毒,我在书中读到这种毒一年之后自然就解了,你别问了。”
也是,陈扬想反正它也没什么危害,就作罢了,只是它这个不论时间地点的特质有些麻烦。但既然未尘自己不介意,那就算了。只是陈骄最近经常打喷嚏,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总在背后骂他。
……陈扬很快就加冠了,还有半年。他的背后开始隐隐有一些瘙痒,不是皮肉上的,而是骨子里的。他去问未尘,未尘被他问的心惊,暗道怎么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他能给出的解释只有陈扬还在长身体,让他不要担心。陈扬挠挠头,心想他这身体发育时间可真够长的。
陈扬相信了这套说辞。
未尘这段时间得忙着和仙界与陈骄制定确切计划,陈扬常常见不着他的身影。而未尘只说是温三九和无相暮罗最近遇到点儿事儿,他帮着解决一二。
陈扬也没闲着,最近不知怎的人间不太平,除妖订单激增,陈扬对未尘的话便信了几分,觉得这天下恐怕是真有些乱。
好不容易有个闲暇时间,许阿灵找上门来了。未尘当时不在秀水苑,陈扬一个人在院子里择菜准备晚饭,滚滚蜷在一捆稻草上睡觉。许阿灵叩响了柴扉,笑眯眯地冲陈扬招了招手。陈扬礼貌地回以一笑,请她进来,并给她倒了杯茶。
“许姑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不是看你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怕你饿着,特给你做了些糕点嘛。”
她笑着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开这些碗碟,陈扬一边继续掰着烂菜叶子一边道:“许姑娘真是有心了,只是我忙归忙,一日三餐不会亏待自己,你下次就别忙活这些了。”
许阿灵笑容一僵:“你不喜欢吗?”
陈扬忙道:“没有没有,我很感激,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也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我不想亏欠你。”
许阿灵抿着唇:“这没什么,我乐意这么做。”
陈扬真是不知道怎么应付姑娘家的好意,只好被张罗着吃了几个。未尘跟他说与姑娘说话要委婉些,她们面皮薄,所以陈扬也拿不准许阿灵是个什么意思,便只得把她当作好友。别的不说,就这份绅士,陈扬还是跟未尘学了个十成十,除去青年时期的未尘有点浪荡以外。
他们正聊着天,没想到未尘今天提早回来了。他一抬眼就看到这幅画面,顿觉有些刺眼,却不好发作,只得一如往常挂上笑容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了。
他这是怎么了?
陈扬敏锐地察觉到未尘的情绪不对,把许阿灵送下山后就拎了一壶好酒敲了敲他的门,听到一声“进”后才推门而入。
“今天回来这么早?一切顺利吗?”
未尘正在桌前翻看陈扬的除妖档案,好像没功夫回答似的“嗯”了一声。陈扬就自己给他倒了杯酒,放到书案上:“喝点?”
未尘从书卷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把酒喝了,整个人仿佛没什么情绪波动,但陈扬就是感受到了一股闷闷的冷淡,就好像他在生闷气一样。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看,他就说未尘不高兴吧。
“你今天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我今晚做荷叶鸡,吃食还有许阿灵带过来的点心,味道还可以,你尝尝吗?”
未尘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气,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不吃。”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生硬,未尘找补道:“不是很想吃甜的。”
“没事,还有咸的。”
未尘彻底无语住了,站起身就要赶人,陈扬一头雾水地被赶出了门外。
后面陈扬发现,未尘这种反应并不是没有来由的,而是有规律的。如果他和许阿灵单独相处超过一刻钟,未尘浑身就会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抗拒气息。
陈扬心里有一个离谱的猜想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摇摇头否决。他为了验证这个规律,减少了跟许阿灵的接触,未尘的气场果然柔和了一些。陈扬为此有些莫名的愉悦。
……又是一年佳节到,家家户户都开始为新春做准备了。未尘深知这也许是他和陈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了,便好好布置了一番,贴春联买年货亲手撸起袖子洒扫庭除,陈扬也跟他干的不亦乐乎。只有滚滚是个捣乱的,追着陈扬的扫帚玩,搞的陈扬恨不得连滚滚一起扫进垃圾堆。
除夕夜,秀水苑很热闹。温三九和无相暮罗对人界的春节无感,未尘便邀请了师尊和师姐师弟好好吃了一顿,酒过三巡,每个人脸上都泛起微醺的红了。
年后镇子上又热闹起来,未尘跟陈扬逛夜市,看着脑袋顶上红彤彤的灯笼,觉出一股无处不在的喜庆年味。
他们今天也难得穿的鲜艳,红色的衣袍缝嵌着白色的绒毛,收获了不少路人的惊鸿一瞥。师徒二人穿的衣服很像,一个小女孩经过时,拉着她的妈妈跳了起来:“娘,你看那两个帅公子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是不是夫妻呀?”
牵着她的女人捂着嘴笑了一下,以为不是很大声地说:“没准呢?快走快走了……”
陈扬和未尘脚步同时一滞,不约而同地看了彼此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后尴尬地收回视线。未尘貌似坦然自若,但陈扬比他高,微微低头便发现未尘的耳根又红了。
不知是不是锣鼓喧天太吵闹,陈扬竟一时间分不清那是鼓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不知是不是红灯笼的光太耀眼,他也分不清未尘脸上的红晕是灯光还是……
……在冬夜里二人逛了很久,没成想回去之后未尘竟然发烧了。陈扬真是有些奇怪,他的体质真的这么弱吗?
未尘回到秀水苑之后,第二天起来只是觉得嗓子有点疼,后面就是流鼻涕咳嗽,他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便煎了两副药喝了。结果风寒渐渐在好的时候,他的精神头忽然又不太好了。他手脚乏力,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也摸不出来什么,只好多喝了点儿热水盖着厚厚的被子睡了。
翌日陈扬来叫他起床的时候,看他满脸通红眉头紧锁,急忙撩开他汗湿的头发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认真感受着师尊的体温。未尘就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一睁眼,他就对上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那双眼睛漂亮,澄澈,深情,大大的,圆圆的,让他想起大狗狗和极其忠心的护卫。可实际上这双眼睛居然属于他的徒弟。
陈扬看到未尘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他有些慌乱地退开,去拧沾了冷水的帕子:“未尘,你发烧了,还病的不轻,你的额头很烫。”
“你才病的不轻……”
陈扬:……他说什么来着?未尘果然病了,发着烧还有精力跟他拌嘴。
陈扬把冷帕子贴到未尘额头上,冻得未尘躲了一下:“好凉。”
“要不然怎么降温?”
未尘病中没什么力气,呼吸都是烫的,脸、耳朵到脖子都烧的通红,眼睛半睁着,似乎笼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红色为他清俊的五官平添几分艳丽,而他病中的面容又无端显出几分任人摆弄的脆弱与风情,看的陈扬好像也发了烧一般。
……陈扬给他做了点儿清淡的粥,配上小菜,端到床边。未尘撑起身子倚在床头,陈扬找了毛披风给他披在背后,又为他掖了掖被子防止灌风,才把小桌放到床上方便他吃饭。
未尘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半就又要躺回去。陈扬看他这虚弱的样子,叫他再吃一点,未尘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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