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言,我办好了一切事情。看着干净的列表,我问道:“我以前的朋友和亲戚呢?”
未尘随口:“你没什么朋友,亲戚大多不来往。有他们和我就够了。”
“另外,我给你转了1000块零用钱,拿去买菜或买点自己喜欢的小玩意,不够再找我要。大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指纹已经录好了,没事可以出去转转,但下午五点前必须回来,晚上出去九点前回家,绝不能出这个小区。如果有紧急事情,我叫你回来你不能耽搁。书房不会再上锁了,找几本喜欢的书看。如此,你应该不会无聊了。”
“当然了,家务帮我操持好。”
我的眼睛越听越亮,也顾不上细究,一口答应下来。
从此我才有了一份归属感。
“那以后我都和你一起睡吗?”
他显得有些困惑:“为什么?”
不待我回答,他立马反应过来:“哦,你说这个。用不着。我给你治治,保管你11点前睡觉。”
“你精通医术?”
未坐微微一笑:“不,但我精通你。”
闻言,我感到自己的脸皮开始发烫。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他似乎看见了我眼中的希冀,原本将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转了一下,打了个囫囵。
未尘像是被什么烫到,别过了头:“再说吧。”
我不太明白。
他随后在书房开始收尾工作,把我赶了出去。我便拖了拖地,收拾了一下茶几,未尘又把我喊进去。
“你今晚还是回客房睡,没事了。另外,这个戴上,无论干什么都不许摘下。你的生命体征还有待观察,这个手环连接我的手机,十公里范围内有效,所以别出小区。” 说完,他亲手帮我戴上了手环,指尖的温凉划过我的手背,使我轻轻一颤,心似乎也抖了一下。
“可是,我还是想去......”
“别出小区。”未生神情自然,但语气严肃。
我低头摆弄手环:“好。”
其实我只是想说,我还想去你房间睡觉。客房里大黑,太静,太冷,太空。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摘下它?”
未空头也不回道:“再说吧。”
……入夜,十点五十分,我继续研究我的手环,貌似就是很正常的心率、步数等数据。但点入设置,有几栏显示我没有权限访问。我心间一动,突然很想把它摘下来,可几经尝试无果后,我的某根弦忽地一紧。
未尘像是给我定制了一副镣铐,却没给我钥匙。这个手环绝不只是监测生命体征那么简单。
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我愿意糊涂下去。也许终有一天,我将得到所有答案。但这些答案都是我所希望的吗?
我来不及深思,就听到床头的闹钟“滴”的一声响。
11点,我昏睡过去。
翌日,我猛地清醒过来。可一看闹钟,才七点三十分。我再没了任何困意,下床洗漱,推开门,未尘正在客厅喝水。
“起来了?睡得好吗?”
“好,一夜无梦,你呢?”
“我?”他一挑眉。
“不错。”
“那么,不出意外你是刚醒来?这个时间正好。”
“正好帮我做早餐。”
我一愣,遂笑了一下,去熬了两碗粥,煎了两个鸡蛋,又捣鼓了点别的端上桌。
未尘全程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倒叫我琢磨出一点不好意思。但真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便开始边刷手机边喝粥,换成我默默盯着他。
原是要与以往的每一餐饭一样,一切都在平静中过去,我却偏偏在这一次终于爆发了别的心思。
“未尘,你吃饭还是别看手机了吧。”
他略显惊讶地抬起头,随即竟顺着我放下了手机:“行,听你的。”
第二句话都酝酿在我口中,他却直接照着我说的做了。到这时,我才有机会问:“你平时怎么吃早饭?”
他头也不抬道:“去公司路上买手抓饼。”
“以后我来做?”
他放下调羹,微笑:“正有此意。”
……未尘去上班了。我下楼逛逛小区,捡了几朵花回来,还喂了几只流浪猫,不出一个小时,这小区便给我走遍了。一路上人不多,可能都去上班了。
小区不大,我又回家,准备输密码时,才想起来我对自己几乎一无所知,更何况生日。幸好还能指纹解锁。我去了未尘的书房,四下打量一番,发现他对人工智能很感兴趣,大多藏书都关乎此类,且书籍有着明显的多次翻阅痕迹。我随手挑了两本文学类作品,竟然不多时就看完了,甚至几乎能背下来。
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我是不是看过这几本书。
……终于到了周末,未尘不用上班了。我在家里是无聊透了。他正打算去商场买点日用品,拿了钥匙就要走了,我下意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吧,午饭不用等我。”
说完就要关上门。我心忽而开始跳得快,一心想改变这该死的现状,脱口而出:“我也想去。”
“吱呀一”门停住了。
他皱着眉探脑袋进来,仿佛我提了一个很无理的要求:“去做什么?”
“不知道,随便逛逛。”
“没什么意思。”
“就当是陪你。”
他挑了下眉,不吭声。
“小区太小了,我只是想去更远的地方。”
……未尘沉默了大概有十秒,才语气平淡道:“我以为你待在哪儿都无所谓。”
说完,便一下子大开了门:“跟我来吧。”
来不及细琢磨他这句话,我就被喜悦冲昏了大脑,高兴地抓起手机就准备走。他把我带到车上,冷不了冒出来一句:“就这么想出去?”
未尘似乎不需要我的回答;“你真好哄。”
他笑了一声,启动了车辆,独留我傻傻看着他的侧颜。窗边街景飞快倒退,一路三角梅艳丽非常,划过他的眼角,这冬末就从他脑后掠过了。
到了商场,我虽并不稀奇,但却被来之不易的自由感染,格外舒畅,是以左顾右盼,甚觉欢欣。
我帮未尘推着购物车,按他的指示拿了牙膏牙刷牙杯,还有一些毛巾和床上用品。我猜这是给我的,因为在家里我一直在用一次性用品。
傍晚,他去随便吃了点面,我则还是看着他用餐,也不失为一幅美景。就在我以为要回家的时候,他带我去了电影院,指着广告牌问我:“想看哪部?
我略微诧异“不回家吗?”
他看着我:“你不想看?”
我立刻反驳:“没有!”
随后抬头看广告牌,生怕他反悔便信手挑了一部:“就这个吧。”
未尘点点头,去前台买了票,还买了一个单人套餐:一桶爆米花和一瓶可乐。
“别看了,你不能喝。”
我收回视线:“好吧。”
进了影厅,灯光一暗,电影很快开场了。
“疯狂的电冰箱?”
未尘把声音压低,凑在我耳边反问我。
我感受到一股轻轻的、温热的气流吹到我的脖子上。
“应该是科幻电影,我猜你会感兴趣。”
我的语调略显僵硬地说。
“哦,为什么?因为我是搞科研的?”
“不,因为你的书架上有很多科学书。”
未尘没有很快答话,只是坐正了身子,侧面回答:“你真善于观察。”
电影并没有很好看,特别是对于我和他这种科研人士来说。不过作为一部喜剧,它也还看得过去,起码我笑了,未尘也是,最迷人的,还是这种氛围。灯光熹微,笑声零碎,人潮滞涌,到处都是轻暖的呼吸,比那间一百来方的居室好得多。
看完电影,已经很晚了。未尘抬腕看了下手表,而后急匆匆地把我载回家。夜色很美,秀水市很繁华,我想多看两眼来着,不过霓虹灯从未尘脸上染出的色块,梦幻绚丽,倒也不赖。
10:58分,我到家了。但未尘拉住了我洗漱的脚步:“你该睡了。”
我皱起眉头:“可是我还没刷牙。”
“11点前你必须上床,明天再洗。”
“可是——..
“你该睡了。”
10:59分,未尘把我推到了床上,坐在我的床边,神色令人不解。他看着我,眼睛里带了点白灯的光。但我莫名觉着,他如今看我的眼神,跟以往不同。
11:00,电子钟“嘀”的一声,我睡了过去。
……翌日,我抽空问他:“为什么我总在11点睡着,7点30醒来,分毫不差?”
他此时没带眼镜,墨玉一样的双眼便柔软起来,似乎是有温度的。
“你生物钟一向很准。”
“准的过头了吧?”
他这次没有搪塞我,竟然在认真思考着。
认真地编一个更令人信服的谎话。
“算了。今天是周日,你有什么安排?我……”
“你的身体机制在受伤之后出了点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问答,听起来可信度很高。
“我今日要出去,有个饭局,晚上回来。”
未尘冲我一笑,带上眼镜:“等我回来吃饭。”
我愣愣地看着他出了门。
一下午光阴有些漫长。我看了几个小时的关于人工智能的书,还看到了他的批注,笔迹很旧。
晚上,未尘准时回来了,臂弯上搭了他的外套。
“做了什么好吃的?真香啊。”
“红薯叶,红焖虾,干锅鸡。”
我俯身探过去给他递了双筷子,鼻子猝然捕捉到一些异味。
香甜的、余调悠长的。
“未尘,你去参加什么饭局了?”
他似乎也没想着隐瞒:“相亲。”
我下意识反问:“相亲?”
“对啊,推都推不掉。”
我放下一点心,继而问道:“为什么要推?”
“我这种人,不适合有家庭。我还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甚至是父亲。”
“我怕我尽不到应尽的责任。你也知道,我工作比较忙,又不太会照顾人。
我沉默了一下:“所以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
“算是吧。”
我莫名感到一点心涩,好像已能预见到他晚年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住在养老院的凄凉场景了。
“你什么表情啊?这么沉重。”
未尘突然笑出声来,我却没有被这笑声感染。
“别哭丧个脸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
“你肯定我不会结婚吗?”
未尘表情未变,仿佛运筹帷幄的模样。
“你会吗?”
我不假思索地将要作否定回答时,一股凉意陡然从我的脊背上蹿起。
为什么,一个年轻的科研工作者,我自认为是薪资外貌都看得过去的青年,会下意识拒绝结婚?
这不正常。难道是受未尘的影响吗?
未尘见我露出茫然的神情,竟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我的缄默不满:“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不会。”
“哼。”他闷笑一声。
“陈扬,你太让我意外了。”
“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结婚?”
“不。因为你竟然在犹豫你要不要结。”
“我不太明白。”
“当你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性质就变了。”
......我仍旧不太明白。“叮”的一声,我的手机响了。我不再追问,只是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原是未尘给我发起转账。我收下钱,突感疑惑:“未尘,为什么我没入工作群?”
他顿了一下。
我忽而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想去上班了。而且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了,我不想再戴这个手环。”
未尘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你今天怎么了?”
“未尘,你给我的这些钱,我都用去买菜了。我不是缺钱,我只是想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中去。”
他强自镇定:“我明天带你去复查,如果没问题,就答应你。”
胜利来得太突然,我立马反问“真的?”
“当然。”
我松了口气,他好像也是。
“去洗洗睡吧,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
说完,他就回房间了,脚步有些急。
我期待着清晨的到来。
第二日,他如约带我去到研究所,经过一系列检查,研究员并没有直接得出结论,而是又跟未尘开会去了。我百无聊赖又忐忑不安地闲逛,鬼使神差走到间仓库门口,不知不觉地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警报!警报——”
我如梦初醒般弹开,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猛地抬头看向这间仓库。
冰冷厚重又坚固的铁门上方冒出红光,门把手上显示出一个叉,提醒着我匹配失败。
“怎么回事?”
未尘闻讯赶来,还气喘吁吁的,像是跑了一路。
“我不知道。我像一块磁铁一样被它吸引,就把手放了上去,然后便触发了警报。”
他转头看向仓库,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只见仓库上方写着“812室。”
未尘很快喘匀了气,把我拉走:“这里是机密重地,你别进。”
“什么机密?”
“我不知道。”
我直直看着他。
未尘在撒谎。
算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身体怎么样?”
未空拿了一份报告给我,然后去打了一杯温水喝。
我一页页地翻阅起来,越看心越凉。
“我恢复得这么差吗?”
未尘适时表露出一些悲伤,保持了沉默。我又看了一遍报告,抬脚就要往会议室走,他眼疾手快地拦住了我:“你去哪儿?”
“去见见我的主治医生,跟他当面沟通病情。”
他嘴唇翁动了一下,大喊:“等等!”
我并不想再等,心中怒气一涌,一把推开他。
说实话,我的力道并不重,但未尘仿佛被卡车撞了一下,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表情格外扭曲。
我那点气愤霎时间消散了,匆匆去扶他:“怎么样?”
他捂着肚子,气息不稳:“胃病犯了。你帮我拿药,在对面办公室,第二个抽屉。”
我不疑有他,但抽空问了句:“你不是撞在腰上了吗?”
他拧成团的五宫似乎滞了一下,随即拧得更紧:“连锁反应——快去!”
我跑去他的办公室翻出了一瓶药,潦草看了一眼见没有拿错就回去给他了。未尘捂着肚子已经坐在椅子上了,一看我回来便朝我讨药。他接过药,一口吃下,也没有喝水,还嚼了嚼。
不太对劲啊这个药,为什么是橙色的?
未尘的眉眼慢慢舒展了。他长呼一口气,我才放下心来。
“你去吧。”
他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对不起,我刚刚太急了。我不该推你的。”
未坐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奇怪:“你为什么急?”
“我......”
“你觉得我在骗你。”
我低下头,没有反驳他。
“你去吧。我私心觉得,你还是别知道得太清楚。”
我坐起身,正要走,未尘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快速扫了一眼,然后便摁熄屏幕,看着我,用眼神催促我。
……我走了。
推门进入另一间办公室,所谓的主治医生正在看手机,像在确认什么信息。听到声音,他才放下手机,温和笑道:“请坐。”
“我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迟迟恢复不了?”
他淡然道:“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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