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安没想到二姐会是这样的安排,她已经做好了命丧鹿岭的准备了。她身上的秘密足够成为其他人攻讦梁王府的长矛,她不能因为她的原因让梁王府陷入困境中,哪怕最开始下这样决定的时候,也不是她左右的。
而水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知道在水安出生的时候,是她提的女扮男装,把水安置于这样的地步,那么现在水安的身份所带来的麻烦也应该由她来解决。
“起床了,在家躲懒,来二姐这了就要适应这边的作息。”水安昨天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到了破晓时分才迷迷糊糊睡着的,感觉自己就闭个眼的功夫,就被她二姐叫醒了。
不过她的性格就不是会忤逆长辈的人,二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打起精神洗漱,穿好男装,跟着水淼出门。现在水安这个年纪就是水淼当初刚来鹿岭的时候,她就给找了一匹小马,别说,看别人小孩骑小马就是可乐。
水安只有在自家的院子里稍微骑过马,从她出生到现在,家里人为了瞒住她的性别,都是尽量让她待在家里,没有外出的机会。对外说的就是身体不适,最好在家静养,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个宝贝疙瘩,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跟着二姐外出,是难得的放风机会,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但是看到水淼身边的人若有似无打量的眼神,又让她拘束了。她人内向,但是内心十分敏感,别人的表情眼神代表什么意思,她十分清楚。
她知道他们是在评估自己对二姐的威胁,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梁王府的“世孙”,以世俗的眼光看,她祖父现在奋斗的一切都是给她的,她二姐打下的江山在他人看来也是属于梁王府的,最后归根究底是属于她的,那么对于一路跟随二姐的人来说自然是不甘心的……
“打起精神来,挺起胸膛,不要耷拉着。”水淼打断了水安的思绪,现在这点打量就患得患失,那以后所有朝臣的算计要怎么面对。
水淼首先带着她去了化肥厂,现在鹿岭的化肥可以说是非常抢手的。小小的化肥颗粒,居然能让粮食翻一倍,这简直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啊,因此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它就有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仙肥”。
接着来到了烧炭厂。在烧炭厂,水安第一次看到银丝炭居然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她的三观就被摧毁了。
化肥厂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自然不能直观地感知到它的珍贵,但是银丝碳她是知道的,本来就难得,之前在家里就连她也是省着用的,还是她二姐给家里提供之后才能放开了用。
他们走到一个大棚中,其中满满当当地堆放着大块银灰色的碳,碳上有无数的小孔洞,看着非常漂亮。水安看着这棚里足有万斤的炭石,一时间有些晕眩,她二姐到底用的是什么神仙手段啊。
后面还去了其他的工厂,直接让水安自闭了。
“在家跟着先生学四书五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除了这些,其他的也要学。刚刚所见的都是我们口中的杂学,但是你也发现了这样的杂学有着改天换地的能力。上位者从来不是哪种学说的代言人,是将学说为我所用,择优而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水安想说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但是她二姐之前说的,来到这里就要听她的,那她现在教什么,她也学什么。
“这是技术的力量,还有思想的力量。跟我来看看吧。”
水淼的学堂专门有开设思想课,这门课很神秘,要学习都要通过面试,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水淼亲自教课的,现在几批人学出来了,被她散在各个地方深入百姓中当传教士。
传教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让庶民们聚在一起忆苦思甜。 就像现在,天已经晚了,在新成立的一个村落中,大家晚上没事,就被召集起来。水淼带着水安悄悄落在他们身后听。
一个高鼻深目、肤白身长的羯人悲声诉说:“部落要打仗了,那匈奴不由分说就要把我拉走,家里就我和阿娘两个人,我阿娘病得起不了身,我给他们磕头,说让我陪阿娘最后一程!就是不放人,匈奴就抓走了我们部落所有的青壮,后来我半路逃了回去,可那个时候,阿娘啊,我阿娘到死都见不到我最后一面!!”
他哭得撕心裂肺“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活的猪狗不如,还要被征去打平乱,就因为我们是羯人,低人一等吗?”
“兄弟,你想错了,”旁边一个男人仿佛被勾起伤心事,悲声道,“我是从京都逃出来的,也是同样的遭遇,逃亡的路上,双亲都饿死了,在乱世面前,汉人胡人谁又比谁好呢?”
说到痛处,两人抱头痛哭。
不同民族之间的隔阂,先前合村时候的冲突,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消弭了,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打开话匣子,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自己的凄苦,发泄着心里的悲痛。
而这时,组织起诉苦会的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她高声道:“是的,我们每个人都饱受颠簸,无家可归,而现在,我们到了鹿岭,有了救济粮食,还分了土地,我们有了新家,有了温暖的火炕……”年轻人每说一句,大家脸上期待美好生活的表情就生动一分。
“我们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做梦都不敢做的,是不是?”
“是!”
“但是现在我们真的拥有了一切,当我们耕种着自己的地,吃着米饭馒头,踏实地睡在火炕,谁要是敢毁了这一切,我们要和他们拼命,是不是?”
“是!!”
水安看着这一圈庶民们近乎疯狂地咆哮,不知怎么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一面,在她仅有的几次印象中,庶民都是佝偻着腰,眼神麻木,和现在的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打下了北狄,但是民族融合始终是个问题。要想解决民族问题,核心是实现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问题。这样的一场诉苦会,不仅仅是让他们拥护现在的统治阶层,更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意识到,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民族,但是现在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的遭遇,是同样的人。”
水淼说完看着水安云里雾里的样子,笑了笑,“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就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接下来一个月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好好想清楚。”
水行则在收到水淼的来信的时候,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打开了信,从原先的面无表情到后面的一脸灿烂。
他还以为水安已经命丧黄泉了,却没想到水淼不仅没这么做,甚至大有不把一个中原放在眼里,要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的气魄。他孙女的心境远在他之上啊。
水行则被水淼描绘的蓝图激地心潮澎湃:“哈!这天下,就该我孙女坐!!”好在书房里就他一人,没有人听到他这么狂妄的话。
说实话,现在他受到的针对也不少,原先大家以为他就是打酱油的,没想到打了几年的仗,十八路诸侯打成了八路诸侯,他还在。
别人年纪上来,都已经打不动了,他反而越老越妖。再加上现在水淼的传世功绩,深得民心,搞得不少人都觉得这是天命所归啊,站队站到水行则这边了。
现在也就是大家有着同一个目标才没有内讧,但是水行则看的出来,楼武林支撑不住多长时间了,等他一倒,朝廷根本就没有能打的人了。到那时,就是他们哥几个掰手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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