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小区里秦兰的家里。
秦兰、郑源和他的侄子郑敬甫三人,围着苏谨怡都在劝说着。
“谨怡,这些年,你怎么说,妈都一直在配合你。原以为你是有眼光的,可是你看看,这都被去纪委五天了还没出来。无论这次说什么,你都要听妈的话,和这个王占东彻底断了。”秦兰苦口婆心的劝道。
苏谨怡不说话,纪委来找她了解情况的时候,她还不知道王占东在股市里赚了五千万,原本以为一年赚了九百万已经是很高了,可知道了是五千万的时候,她傻了。
可是这些话她没有告诉母亲秦兰,也没有告诉别人。就算王占东真的做不了副县长,有这五千万她还愁什么!但是一个能在一年中赚五千万的男人,为什么会隐瞒不告诉她?
这几天市团委的人个个都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她,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所以干脆请假回来休息。但是回到中州小区母亲这边,耳朵里就不停的是母亲、郑源的声音。
一旁坐着的郑源也开口说道:“谨怡,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虽然你一直叫郑叔叔,但我一直也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快二十年了,凭良心说,我害过你吗?这次你真的要相信我说的,你现在也是在体制内的,难道还看不明白吗?被纪委调查五天都没有出来,没问题都有问题了。副县长肯定是不要想了,就算最后没多大的事,降职调岗,今后的升迁更是与他无关了。”
苏谨怡还是没说话,母亲辛苦一辈子,说是一个服装厂,一年也不过小几十万收益,以前郑源在职,还能带着人消费,到政协副主任之后人越来越少了,现在退休就更不用讲了。连兰韵服装专卖店外处理过季服装占道的花车都要被城管罚款,可以说郑源的影响力几乎已经没有了。
而王占东背后毕竟还有一个季潇,最关键的还有一个王德胜,她不相信这俩人会看着王占东出事。然而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举报,这两人却没一个打电话告诉她?
郑敬甫也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谨怡,这次王占东肯定要栽的。你知道是谁去纪委告发他的吗?是聚信传媒公司。现在桥河开发区,王占东以为把聚信传媒吓退了,但是人家也参与进去。你想一想,一个投资商搞举报官员有问题,你觉得会是空穴来风吗?肯定有事,王占东也肯定会被关起来的。”
“郑敬甫,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整天跟在聚信传媒那个周伟成屁股后面,忘记上一次被无情抛弃顶锅的事了吗?”苏谨怡却一抬头,冷冷的看着郑敬甫,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对这个男人她是从心底看不起的。三十大几的人了,靠着叔叔郑源在职的时候,开了一家传媒公司,说白了就是个皮包公司,其实更多的是给一些想要巴结郑源的人一个接触的机会而已。
苏谨怡不反驳母亲秦兰和郑源,是因为毕竟这是长辈,而且是从关心的角度出发。可是对郑敬甫她就没有看得起过,前些年利用他来让王占东感觉紧迫感,还真以为自己看得上他似的。
“你……”郑敬甫被怼得一时语塞,没想到苏谨怡会这么直接地揭他的伤疤。
秦兰见气氛有些紧张,赶紧打圆场道:“哎呀,你们都是家里人,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谨怡,你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你现在在团委,比在招商局更能接触到领导,机会有的是,优秀的青年也不止王占东一个。”
苏谨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心里隐藏最深的话:“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判断,我不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会看错。你们都只知道季潇,可是你们知道季潇为什么要对王占东照顾吗?是因为王占东有一个比亲爷爷还亲的离休的爷爷,曾经的省纪委书记王德胜。从大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看上王占东!”
郑源听后,不禁摇头叹息道:“谨怡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王占东在林海县救顾弘江之后,我就知道了。但王德胜离休多少年了,你看看我现在,你就知道人走茶凉是什么了。”
苏谨怡很想说,你怎么能和王德胜比,也太高看自己了,正欲开口,手机的电话响起,居然是王占东打来的电话。
连忙对几人说道:“安静,我接个电话。”
“小东,你在哪里?可担心死我了。”苏谨怡扫了几人一眼,站起来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苏谨怡的话一出口,郑源、秦兰和郑敬甫全都有些傻了。刚才还在说王占东不可能出来了,怎么五天了居然还放出来了。
只听见苏谨怡在电话中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走了回来。
秦兰拉着苏谨怡又坐下,问道:“王占东出来了?他有没有事?”
“他没说,但五天了能放出来,就算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苏谨怡说话的语气看起来很正常,但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仿佛有很深的心思。
心里想着那五千万和九百万的事,纪委没有让自己把卡交出来,资金也没有冻结,那说明这钱是干净的,很可能真的就是王占东在股市里真的一年就赚了几千万。
几人却没有注意到苏谨怡的脸色变化,只看郑源接口说道:“这次就算没事,王占东估计也没什么前途了。在公示期被人举报,就算调查他真没事,也不是短时间能结案的。副县长就别想了!”
苏谨怡不认为郑源是骗她,可是没到最后一刻,她还想坚持,上次就是自己没忍住。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对,不能再犯错!”
秦兰终于察觉自己女儿不对了,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妈,一会儿您知道该怎么说吧?”苏谨怡眼睛里闪着光,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什么怎么说?”秦兰直直的看着苏谨怡。
苏谨怡嘴角一咧,笑道:“以前怎么说的,现在还怎么说!”
秦兰看着女儿突然泛起的笑,有些紧张的说道:“那万一王占东真的没事呢?”
“我这五天担惊受怕的,他没事,可是我却天天在办公室都低着头,全是因为他!我也不是任他拿捏的!”苏谨怡说万这话,后牙都咬紧了,脸上居然有意思狰狞的感觉。
五千万和副县长,更实际的还是万千万在手。仕途就算没了,有五千万了,要不要做副县长又有什么关系!
“对,谨怡说得对。放出来也不表示他没事,纪委是什么地方,能随随便便的审查一个人五天吗?”郑敬甫在旁边煽风点火,他也是恨王占东,不管是从哪个层面上而言,王占东有事,他都高兴。
秦兰看了自己这个太有主见的女儿一眼,又看看郑源,见郑源点头,叹了口气,这个恶人看来害得继续。只要女儿高兴,她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苏谨怡没有理睬他们,而是一个人走到屋子门口的玄关等着。
“谨怡这是怎么了?”秦兰有些紧张的问郑源。
郑源哪儿知道啊,随口说道:“可能是受刺激了!这个王占东真不是个东西!”
半个多小时后,王占东就到了。
从打开大门那一刻,苏谨怡就紧紧的抱着王占东,眼泪不管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都没说。
苏谨怡的难过,看得王占东心里也一阵的难受,知道苏谨怡担心这几天肯定很是煎熬,肯定外面风言风语的,对她也是一种折磨,出声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吗?纪委来找我之后,整个团委的人都躲着我。”苏谨怡委屈巴巴的说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王占东连声抱歉。
两人在家门口站了足足一分钟,这才进门。
穿过玄关,王占东看到郑敬甫也在的时候,对于聚信传媒的的愤怒,似乎一下就爆发出来了。
从纪委走之前,贺源昌虽然没说是谁举报的,但也提醒王占东对于外来的投资商要注意策略,不管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市里贡献GDP,最好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虽然调查他没有问题,连违纪也没有,可是也知道了不少他对投资商过于强硬的工作态度。
话已经说到这方面了,王占东要是还猜不出是谁才怪。
本来还想着忍一忍,毕竟纪委书记都在劝他,自己确实也该注意一下。而且纪委的报告估计也要过两天才能公布。
可是看见这个一直和聚信传媒来往密切的郑敬甫,无名的火就升了起来。在接受调查的这几天,完全就像是被软禁一般,吃喝拉撒都在一个房间,什么事都做不了。那种独处的难受滋味,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因此,原本还在想怎么给未来丈母娘解释的他一开口就直接怼上了郑敬甫,“郑总这么闲,不跟着你主子去举报我吗?”
郑敬甫本来经过聚信果酒宣传的事,对于王占东就打心眼里有惧意,中间周伟成还提醒他不要去得罪王占东,甚至别去想苏谨怡的事。
这次王占东被举报,他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是听郑源说了之后试探的给周伟成打了电话,虽然周伟成也没直接告诉他,但话里炫耀的意思他是听出来了的。
王占东一见面就给他按了这么一个“奴才”的定义,顿时让郑敬甫心头既愤怒又发凉,敢怒不敢言。
周伟成的企业在京城,在东临有是招商引资的投资商,而自己就是本土的一个小广告公司,王占东就算不能提拔了,甚至调岗降职,但是年轻人总有几个好哥们,随便借一个人的手,自己就吃不消。毕竟叔叔郑源不在职之后,那种变化他的JP传媒公司比兰韵服装公司感觉更明显。
王占东能放出来,到底是什么结果都不清楚。所以他是怒都不敢怒,就更不敢顶撞回话了。
郑源见状,开口说道:“小王,你这样就不对了。谁举报你和敬甫没有关系,再说了你要是真的行得端坐得正举报又怕什么!”
王占东冷冷的看着郑源,说道:“我怕不怕,怎么做!用得着你来教训我吗?”
“不识好歹!”郑源完全没想到王占东会这么说,一点也不顾及秦兰和苏谨怡在场。
一旁秦兰忍不住开口训斥道:“王占东,你怎么和你郑叔叔说话的?你被纪委审查,既不是你郑叔叔也不是郑敬甫去举报的,你拿谁撒气呢!”
“王占东转头看着秦兰,心中很是复杂,“阿姨,我不是拿谁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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