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瞪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刘奕杰穿着便服,一下车就向林月作揖,刘李氏下车也赶紧向林月施礼。
林月问他们,你们到哪去?有事?
刘奕杰说,出去办点事,正好路过,看见你站在这里,岂有不见面之理?
林月笑笑,知道这是巧遇而已。林月细心的发现,刘奕杰虽然强装笑脸,但那笑容却显得很僵硬。
刘奕杰悄悄对林月说,我们发现尼莽古在延州的那个盐官亲戚最近有新的案子发生,但按照你的吩咐,我没敢奏明皇上,但有案不报是会被追究责任的,你前次说,听你告知的时间再弹劾尼莽古,但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什么时间弹劾他,我一点底都没有。
刘奕杰说完,重重叹口气,他实在不知道林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就用寻问的眼神看着林月。
林月理解刘奕杰的心情,他对尼莽古的弹劾奏折已经写好很久了,一直憋着没敢向皇上启奏,最近又发现尼莽古亲戚有新的案子发生,到底奏还是不奏,对刘奕杰也是另外一种煎熬。
现在刘奕杰见到林月,岂有不问之理。林月只是向他笑笑,说好事不在忙上,你已经憋了很久了,再等等吧,不要天亮了在床上撒泡尿就行。
正说着,米康氏拉着杰璋的手从街上走来,杰璋见到娘,欢快的叫着娘,娘,向林月跑来,林月蹲下来一把抱住儿子,在他小脸上亲了亲。
刘奕杰见状,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向林月告辞上车走了。
林月见米康氏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杰璋每天需要吃用的东西和书本笔墨,东西不多,也不重。
林月想起前世学生们背过的书包,就告诉米康氏,说给杰璋缝制一个双肩包,以后杰璋要用的东西就放在双肩包里,由他自己背着,小孩子要懂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做不了的事再请大人帮着做的道理,一味惯着孩子,对他的成长没有好处。
米康氏不知道什么叫双肩包,林月说回家以后告诉她,米康氏从小是做惯针线活的,只要对她稍加指点,她就一定会明白。
说着话,林月拉着杰璋的手转身回家,刚转身,听见街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林月不由得回转身看看,只见姜祖飞骑着一匹高高的黑马疾驰而来,见到林月,姜祖飞赶紧勒住马缰在林月面前停住。
马正跑得欢,突然被姜祖飞一勒缰绳,心里很是不爽,既然后腿直立起来,嘴里咴咴一声嘶鸣,吓得杰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姜祖飞则春风满面,也没下马,时间紧急,他要赶时间做出发前的准备,姜祖飞在马上向林月拱拱手,说尼莽古太保借我一匹马,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到延州去送一封信,时间太急,回来再向少奶奶禀报。
说完,也不待林月回话,说一声失礼了,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又跑起来。
林月看着姜祖飞骑马跑去的身影,摸摸儿子的头,杰璋不再哭了,跟着母亲进了院门。
米康氏开始按照林月的指点为杰璋缝制双肩包。
林月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刘奕杰僵硬的笑脸,一会儿又浮现出姜祖飞春风得意的神情,突然,林月皱着眉头,想起姜祖飞说他明天要到延州去送一封信,而刘奕杰恰好说尼莽古在延州的那个盐官亲戚最近有新的案子发生,尼莽古要姜祖飞送信,尼莽古,延州,这种高度重合的词语在林月脑海中不断闪现,明天姜祖飞为尼莽古送的信是否与尼莽古盐官亲戚的案子有关?这样的信倘若由姜祖飞去送,其结果必定凶多吉少。
想起姜祖飞最近被免了员外郎的职位当了曹家文的冤大头,这次再不能让姜祖飞成为天亮前将尿撒在床上的冤大头了。林月决定,明天不能让姜祖飞去送信!她要阻拦姜祖飞?但怎么阻拦?去劝说?凭什么?把他抓起来关起,凭什么?....,林月皱眉想了好几种办法都觉不妥,那就只有用最笨的办法。
林月叫来李赐克和厨子蔡宝志,要他们明天天亮前守在姜祖飞宅院门前,如果见姜祖飞骑马要走,不要问话,也不要说理由,把他打一顿,特别要打他的屁股,打得他骑不了马就行。
李赐克和蔡宝志一听少奶奶让他们去打姜大人,既兴奋又有些惶恐。
惶恐的是,姜祖飞在他们心目中是神童,是他们眼里高不可攀的太子洗马,少奶奶要他们去打姜大人,还要打得他不能骑马?至于兴奋嘛!蔡宝志只有惶恐没有兴奋,兴奋是李赐克一个人的情绪,李赐克想到自己好久都没有和人打架了,最近自学了一套刀术也没有用武之地,现在可以用武了,一用武就打大皇子豪格的洗马!李赐克两眼放光,摩拳擦掌,打了姜大人以后,他就有了吹牛的资本,以后谁敢和自己打架?老子连豪格洗马都敢打,你们谁敢打我!
林月不放心的看看他们,说你们要记住两点,一是不要让姜祖飞认出你们,二是下手要有轻重,不要把他打残了,更不要把他打死了,打得他不能骑马就行了,打完就赶紧回来。
蔡宝志没有打过架,听说要让他去打姜祖飞,就胆怯得双腿打颤发软,林月看李赐克摩拳擦掌的样子,就特别交代他,一定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掌握好分寸很重要,事情办砸了要追究责任。
两人点头表示记住林月的话了。
回到侧院,李赐克找出当年为了保护林月专门在仓西县地摊上买的那把长刀,刀很长,没有刀鞘,当年他背着这把长刀横着走在仓西县的大街上很是拉风,真有点“老鼠背刀,满街找猫”的气势,但显摆时间不长,这把刀就没有了用武之地,虽然现在自学刀术,但刀没用,自然就开始生锈,李赐克借着院里的月光,开始霍霍的磨着刀,但越磨越感觉不妥,这么长的刀,背在背上太惹眼了,再说,万一没有把握好力度,一刀将姜祖飞的头剁掉了怎么办?
李赐克只好疼惜的丢下刀,在灶前找到一根捅火棍,拿在手里垫垫,这个比较趁手,拿在手里也不会有人怀疑图谋不轨。蔡宝志找不到武器,只好将菜刀拿在手里,他天天用这把菜刀切菜,掌握切姜祖飞的力度得心应手。
两人就在厨房商量战略战术。不要将姜大人打死打残?这事不难,两人下手的时候掌握分寸,不要太激动就可以。难的是怎么让姜祖飞不知道是谁打的,姜祖飞多次到林月家,还在厨房看过吃过蔡宝志做的蚂蚱酱,三人早就是很熟悉的了。
李赐克想了半天,说找一个麻袋,先将他的头用麻袋套住然后再打,等他将麻袋扯开,我们已经跑了。蔡宝志同意李赐克的主意。厨房里的麻袋很多,找一个适合的去套姜祖飞很容易。
很快,找到一个麻袋,做好了各种准备,天黑了,两人担心姜祖飞连夜跑了,不敢再耽搁时间,为了壮胆,两人平日是不喝酒的,临出发前,两人都喝了几口酒,酒一下肚,顿时就有了浑身是胆雄赳赳的胆气!
李赐克拿着着捅火棍和麻袋,蔡宝志握着菜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姜祖飞宅院大门外,躲在一个阴暗角落,等着姜祖飞开门出来就打。
鸡叫头遍,院门就打开了,一个家仆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姜祖飞牵着一匹黑马从院里出来,刚走出院门,突然两个黑影直向姜祖飞扑来,姜祖飞吓得大叫一声,什么人?
李赐克就将手里的麻袋向姜祖飞头上套,姜祖飞本能的挣扎,李赐克套了好几次都没有套上,家仆提着灯笼一照,李赐克和蔡宝志两人就暴露在灯光下。
姜祖飞大喊,李赐克,蔡宝志,你们两个要干什么?
李赐克和蔡宝志并不答话,继续将麻袋往姜祖飞头上套,姜祖飞意识到两人来者不善,但两人为什么要用麻袋套他,他只是感觉凶多吉少,情急中,姜祖飞一把抓住麻袋,对李赐克大喝,我已经看见你们了,你们还套我干什么?
是呀!大家都是熟人,谁不认识谁呀,还套什么套?
家仆不明就里,晃着手里的灯笼,突然大喊起来,有刺客,抓刺客呀!
家仆一喊,李赐克和蔡宝志就慌神了,这不是郊外,这里居住的人多,附近的人会马上出来抓他们。
李赐克吓得拔腿就跑,刚跑出两步,蔡宝志叫住他,还没打呢!李赐克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跑回来,抄起捅火棍就向姜祖飞打来,一边打还一边咬牙切齿的骂,看你走,看你还敢走!打得姜祖飞抱着头哇哇大叫,姜祖飞一介文弱书生,从来没有与人打过架,今天起床太早,一出门就被人袭击。姜祖飞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抱头喊救命,一边喊一边忍痛提醒李赐克,打错人了,打错人了!
李赐克咬牙回应,打的就是你,叫你乱走!
附近的人听见家仆的喊声都打开自家屋门向这边看,蔡宝志急了,全程就是李赐克一个人在打,他像个没事的观众,这种表现怎么对得起少奶奶的信任?回去怎么向少奶奶交代?
情急之下,蔡宝志抡起手里的菜刀,对准姜祖飞的屁股就砍了一刀,然后,拉着李赐克就跑。逃跑的路径是早就探好的,李赐克和蔡宝志完成任务,一路小跑回到侧院。
附近的人跑过来,李赐克和蔡宝志两人已经跑没影了,家仆只想着救老爷的命,他也没有去追逃跑的两人。
姜祖飞娘子听见动静,跑到门前,借着灯笼一照,姜祖飞满脸鲜血,他没有捂脸,而是用手捂着屁股,有气无力的对家仆喊着,快去向尼莽古太保报告,说我被人打伤了。
家仆经常跟着李姜祖飞到尼莽古家去的,路况熟悉,一路跑着去找尼莽古太保了,邻居帮忙去请郎中了,姜祖飞娘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她就蹲在姜祖飞身边,一边大哭一边下意识的喊着救命!
尼莽古太保刚起床,就听姜祖飞的家仆来报,说是姜祖飞被人打伤了。
尼莽古感觉很蹊跷,他派姜祖飞到延州送信,是很私密的事,姜祖飞从来都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怎么会有人把姜祖飞打了?而且是在姜祖飞准备到延州之时打的。
尼莽古来不及细想,临时安排了一个姓王的侍卫,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又叫来他的一个心腹,这个心腹一脸大胡子,也是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王侍卫与来报信的家仆和大胡子一起走了。
三人来到姜祖飞院门前,只见姜祖飞还躺在地上,地上一滩鲜血,姜祖飞还在不停的哀嚎,见到尼莽古派来的人,姜祖飞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居然大哭起来。
大胡子首先查看了姜祖飞的伤势,又听了一遍家仆的叙述,再看看姜祖飞和他娘子痛不欲生的状况。大胡子相信这不是姜祖飞自编自导的苦肉计。姜祖飞从怀里掏出准备要送走的信递给大胡子,大胡子认真检查了这封信的封蜡,见封蜡没有被人拆过的痕迹,这才放心的将信递给王侍卫。
王侍卫不敢耽搁时间,拉过那匹黑马就向延州方向飞驰而去。
郎中为姜祖飞包扎了伤口,说他伤的最重的地方是屁股上挨的那一刀,其他地方只是皮外伤,将息几天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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