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迷迷糊糊中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她下了床,穿着袜子走到院子里。
“三娃,你怎么才回来?”
三娃无奈,“我去送谢大人了。”
“……”宋春雪瞬间清醒了些,想到自己跟谢大人喝了酒,自己先醉过去了。
被三娃看到,有些丢人。
她转过身,“那什么,你早些睡,我去厨房找点水喝。”
“嗯,那娘早点歇息。”
宋春雪来到厨房,发现案板上的面没了,碗里却留着干拌面。
看来三娃吃过饭了。
她这会儿肚子空空的,想热了面吃,但脑子昏昏沉沉。
算了,明早起来再吃。
次日,宋春雪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睁开眼便看到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她慌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今日这般晚了吗?
她很少睡过头。
她还要三娃烙饼来着。
匆匆忙忙的穿上鞋,来到厨房,发现桌上摞着几个洋芋韭菜盒子,三娃已经烙好了。
锅里还留着荷包蛋,打得不比她的差。
宋春雪端着碗坐在门槛上,边吃边想,三娃如今都不需要她来照顾了。
这是好事,可为何心里惆怅,不得劲。
吃过饭,她又急忙给自己缝衣服。
一着急就容易出错,她索性丢下针线去喂鸡喂驴。
反正是姚曼家的铺子开张,又不是她的铺子,穿得新与旧有何关系?
体面不体面的,是给别人看的,她何必因为看不见摸不着的别人,把自己急成这样。
给花园里的牡丹松松土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回屋缝衣服。
不料,不到半个时辰,她就缝好了新的裙子。
中午眯了一会儿,在三娃回来之前,她裁剪过的所有布料都缝好了。
嘿,神了哎。
晚上,她炒了猪大肠,凉拌了猪耳朵,做了浆水荞面节节,等着三娃回来吃。
好在,三娃回来后直夸饭好吃,没问一句昨日跟谢大人喝酒的事。
“娘,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今年的党参很贵,大家都开始种党参了,咱家要不要试试?”
宋春雪意外,“你还留意了这个?”
“庄稼人嘛,我听到有人在吆喝着收党参,听说不少人已经开始种了。”
“嗯,大家都会见风使舵,今年大家都种,来年春天价格就要塌一半,到了明年后半年,就要成了烂白菜没人要了,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前世就是这样的,有两阵风吹来,大家第一年赚了,第二年赔了,第三年便没人种药材。
但是天底下的药材那么多,为何大家都要种一样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其实都懂。
但当商贩收药材的价格,其中一种格外高的时候,大家都会铆足了劲儿种其中一种。
宋春雪上辈子就种过,腊月在雪地里挖党参,手差点冻断。
这次,她要反其道而行之。
“我打算种黄芪,甘草,板蓝根,每样都种些,明年看情况。”
反正今年家里的粗粮够吃了,他种的最多的是麦子,白面人吃,黑面喂鸡,她就不信吃白面还能吃腻掉。
三娃点头,“娘已经打算好了就成,只是种药材也辛苦。”
“能有以前辛苦?”宋春雪不以为然,“大不了我不想除草的时候,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反正天旱的时候,照样没收成。”
三娃笑了,猪耳朵的脆骨嚼得嘎嘣响。
“娘学会偷懒了就行,既然有钱了就别太辛苦,不然老得快。”
这孩子,还知道这个。
宋春雪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将猪大肠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多吃点,这些今晚都吃完。”
……
一大早,宋春雪喂了家里长嘴的,摸了杏仁油换了新衣服便出了门。
姚曼的酒肆已经在热火朝天的布置了,门口的牌匾用红绸子遮住。
宋春雪帮忙摆放碗筷,检查各个桌子是否干净妥当。
吉时已到,熟人都来了,两串红红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宋春雪捂着耳朵,看着红纸屑高高的炸开又落在地上,空气中充满浓浓的火药味,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她很喜欢这个气味,这是喜事的味道。
姚曼人缘不错,加上她今日穿着曙红色的缎面中长衫,胭脂红的褶子裙在脚上翻飞,真真儿是人比花娇,美艳动人。
宾客来得不少,里面坐不下了,外面摆了十几张桌子,生意可谓是红红火火。
大家也懂事,吃完跟姚曼他们寒暄几句,付了银子便走了,说是以后会常来。
宋春雪不善言辞,便暂时当起了小管家,替他们注意哪张桌子需要传哪些菜。
这期间,她发现自己的记性其实挺好,没有记错过一次,顺道还认识了不少菜名。
一个时辰后,宾客渐渐散去,来的人也少了。
“宋姐,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厨房喝碗浆水,说话说得我嗓子都干。”姚曼拍拍她的肩膀,“你话太少了,多说几句。”
宋春雪点头,心想菜好吃了他们自然会常来,跟说话没多大关系。
“宋姐,外面有人来打酒,我忙着上菜,你帮忙打一壶。”传菜的伙计端着盘子火急火燎道,“后厨的盘子不够用了,我还得洗盘子,劳驾宋姐照看着点。”
宋春雪笑道,“这么客气做甚,我去打便是。”
她轻轻撩起裙摆,以前种地不这么穿,一时有些不习惯。
“要几两。”她揭开酒缸盖子,拿起量斗在缸里搅了搅。
“全要了行吗,反正嫂子力气大,能扛着送到我家里去。”梅阳的低沉又欠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宋春雪抬头淡淡的看着他,“酒葫芦拿来。”
梅阳将手中的葫芦递给她,“听说嫂子也是这家酒肆的二东家,嫂子腰缠万贯啊。”
“比不上梅兄弟膀大腰粗,就是混口饭吃。”
“梅兄弟?”梅阳笑了,双手撑在酒缸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宋春雪,“要跟我称兄道弟?也不是不行,反正孤男寡女不一定非得做夫妻。”
“咣当~”
宋春雪将量斗挂在缸边,蹙着眉头满脸不悦的看着他,“我没想改嫁,烦请你以后少跟我说话,我们不熟,少套近乎。惹急了,我们只有打一场,让你永远也不想招惹我,明白吗?”
“哟呵,听口气,嫂子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嘛,”他抬起下巴痞里痞气的笑着,“那你跟谢征是怎么回事,你看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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