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跳跃的炽红,丹辰竟冒了一背的冷汗,起先马匹便感受到空气中的怪异对流,他没警觉仍执意闯入,等一道道热风扑面而来,想回头为时已晚。
“丹辰,往河里去!”霍涟漪喊着,紧闭双眼,飞散的烟尘遮蔽了视线,死命握住车沿,她只能捂住的祈求上天。
火舌席卷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人连同马车栽进了河里,无数的火苗落在了河面上,部分熄灭,部分却顽强抵抗,水与火本难相容,但火势仍剧烈的窜烧着,改变了流水的温度。空气太过的灼烧,马儿仅在水面上探出半个头,挣脱缰绳朝对岸安全的游去,丹辰抱住马的颈项,回头对霍涟漪伸出手喊着:“抓紧---”后头的话变得模糊,让水淹没过去。
在水底行动十分不易,霍涟漪奋力勾住了丹辰的手,水漫至耳际,而强风助火,将火舌吹向河面,数不清的小火球因风乱扬。马儿拖带着丹辰卖力的挣扎,缓慢的游向安全之地,在丹辰抓住霍涟漪时,负担突然沉重,马匹竟倒行几步,就这刻,一团火点扑过来,对着丹辰飞坠而下,霍涟漪不能出声,紧紧看着男孩焦急的脸,然后她松开自己的手,马匹拉住丹辰再次向前,那团坠火则跌进了水里无影无踪。
“涟姨---”丹辰惊惶的大喊,搜寻不到霍涟漪的身影。
一声狂啸由铁无极的喉中逸出,眼睁睁瞪着那个景象,奋起的力量贯穿全身,他甩开兄弟们的制束,施展轻功撩动水面,笔直的冲进满天火焰的危险中,见状,武尘和凌不凡也发足追来。
“带丹辰离开!”铁无极喊道,手如鹰爪扣住丹辰的领后。
“涟姨不见了!我去找她。”男孩回头叫道,扭不出父亲的掌握。
父子俩相互瞪眼,铁无极突然使劲一提,丹辰被丢向空中,稳稳的让武尘接住身子。
“爹!”丹辰又叫,小脸红通通的,连眼睛也熏红了。
“走!”严厉的命令,铁无极翻身落入河里,风夹火再次袭来,武尘和凌不凡不再停留,护住丹辰双双返回岸边,两人衣衫已经烧出破洞,连发须都无法幸免,好不狼狈。
“爹---涟姨---”缓缓喃着,丹辰全身湿漉漉的跌坐于地,望着变色的河面,流露出罕见的脆弱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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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拉扯着霍涟漪,松掉丹辰的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流水而去,意识仍然清晰,本能挥动着双臂想攀住河中凸起的石块,她拼命的挣扎,直到一只健臂抓紧了她。牢牢的,霍涟漪反握,勉强睁开眼睛,铁无极的脸庞近在咫尺。
想对他笑,却觉得额际好疼,红色的血迹在水中蔓开---是她的血吗?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受伤的,恍惚想着,她的唇缓缓朝他上扬。
水与火几乎并行,炽热的红团抢攻河面的天空,浓烟弥漫,水温快速升高,让人无处可躲。
霍涟漪感觉身子一沉,被铁无极压入河中,她没办法呼吸,没力气思考,下一瞬间,男人已经跟着下来,唇盖住她的口将气息灌入,如铁刚硬的臂膀怀抱着她,沉进最深的河底。那里的水流稳定且清凉,霍涟漪的神智微微震动,伸手欲环住铁无极的腰,他却猛地推开她快速窜上水面,又以惊人的速度游回,把气息重新输入霍涟漪的口中。
被动的让人摆布,接受铁无极源源不绝的养命气,霍涟漪安全在他的身下,眼睛茫茫上瞟,望着映照火焰的美丽波光,它们透进水面,摇曳着生动的姿态。不知多久,那曾光线逐渐退去,男人不再覆盖她的唇,他的掌大而有力,拖住她的腰身以单臂朝上游去,带着她冲出水面。
火势已弱,皆在掌控之中,河岸站了好多人,在瞧见他们浮出水面的刹那,发出惊天的欢呼。茫然无力,霍涟漪整个人挂在铁无极身上,发髻全打散了,如墨如绸一般,脑中空白无绪,觉得思索仿佛是件难事,只管攀紧这个男人,他令她安心。
“涟漪。”
霍涟漪在坚硬的地上,他半跪在身边,两只手搭在她小巧的肩上,男人似乎在说话,那动着的唇形很好看,霍涟漪偏过头,眼神在铁无极脸上穿梭。他又在说话了,神情为什么这么焦躁?霍涟漪不解,小手缓缓抚着男人的俊颜,然后怔怔的望着他的脸颊,颈上的灼伤,既红又肿。
“你受伤了。”她细细轻轻的说。
男人的手伸了过来,碰触她额头的血,霍涟漪忍不住瑟缩,突然一把捉下他的大掌,他臂上亦有多处的灼伤---方寸狠狠一震,怜惜在瞬间注入心田,唤回来所有神智。蓦地,霍涟漪哭出声来,扑向眼前的男人,手臂在他颈项后交叉,将他的头紧紧搅在怀里,她放声大哭,心疼得要命。
“你全身都是伤---全身都是,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受伤---”
铁无极快疯了,愤怒,无错,担心,焦虑,一波又一波的轮番替换的情绪逼迫而来,他抵挡不了几乎要晕厥,全身不自觉的打颤。
“该死的你!”他恶声咒骂,紧紧的抱住了她---
霍涟漪又加重了力道,仿佛如此,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咳---咳咳---”这一幕真是---在场的其他人全看痴了,但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公开的场合,实在是不甚合适。凌不凡假装咳了咳,就希望这两个人能稍微回神。
“大哥---哎呀,我说大哥---”凌不凡陡地住嘴,让铁无极瞥来到眼神吓怔了,声调变得干涩:“嘿嘿---你们继续,别管我们俩,就---就当大伙儿全是草,被火烧得一根也不留。”他连着倒退了几步,唉---这年头好人难做啊,归根究底,他也是为了他们夫妻俩着想。
铁无极凝下心神,拦腰抱起霍涟漪,她受了惊吓气息不稳,小脸苍白如纸,额角还渗出血丝,垂着颈将头靠在宽阔的胸膛上,双眼虚弱轻合,手却占有性的收缩紧抱,仿佛怕捉不住他。
深刻体验到那层痛苦,扼杀呼吸的恐惧感再度袭近,铁无极把视线由霍涟漪脸上拉开,环顾零星的火势,接着扬声大喊:“二十人编成小队轮流巡逻,老十一留下负责首轮,其余的人先回阎王寨。”
凌不凡闻言俊脸立即垮了下来,眼角还泛着泪花,“不会吧,大哥!我打火打得多卖力啊,肚子都饿麻了,寨子送来的食物全下落不明,午饭没着落,你存心是要儿死我啊?”哭天抢地了一番没人理会,他只好自力救济,扯着武尘的衣袖可怜的说道:“四哥,你要是有良知的话,就记得早些来换班,顺便给我带点吃的,我怕回不了寨子就在马背上饿晕了。”
除了点名轮首班的人,其余的人皆纷纷上马,铁无极让霍涟漪侧坐在前,他护住她的身子双脚蹬踢马腹,丢下众人,马如流星般的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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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阎王寨,大夫被火速扯来霍涟漪的面前,清理了额上的伤。服下药汁,霍涟漪疲倦的躺在床榻上,意识在微微晕眩间游移,闭起双眼,黑幕中闪过无数的面容,一张纸的这么熟悉,是铁无极不经意流泄而出的焦急。
他对她,有情吗?若是无情,肯定是有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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