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沉思着。
燕无归落在窈儿手里，那窈儿迟早会知道事情的经过，赵家的过往，再聪慧一些，便可以猜到自己的身世。
太后不想她知道这些，想要她平安，要她无忧无虑。
但是，以她对那丫头的了解，那丫头，不像青兰那丫头，脾气大，实则单纯得很。
这丫头，聪明机灵着呢，对这朝堂后宅的争斗，也了若指掌。
她聪明有手段，有自保的方法。
这件事，她知道了，说不定才更好的保全自己。
而且，自己又怎么忍心，对燕无归动手？
太后轻叹了一口气：“留着吧，好好照顾着。”
“是，太后。”
太后看向窗外，风卷起落叶，飞满了院子。
“起风了。”她轻轻道。
只是不知道这风，刮来的是云开月明，还是厄运。
……
林窈做了个梦。
梦里，悬崖边，一道修长有劲的身影，立于其上，手持长剑，起落招式潇洒，又带着杀机。
林窈就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道凌厉的身姿，心中涌现出莫名的喜悦和期待。
林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着。
突然，男人转过了身，只见那张脸分外俊美非凡，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带着浓烈冲击性俊朗。
明明隔着一段距离，林窈却觉得格外清晰，甚至看见阳光跳跃在他的眉眼之上，一滴汗水顺着他锋锐的棱角落下来。
男人也看向了她，两人便隔着距离，遥遥相望，谁也不曾移开目光。
仿佛千万年时间越过，又仿佛只有瞬间。
梦境在此戛然而止。
林窈从梦中醒过来，躺在床上，还是愣愣的。
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哦，痛的。
这是现实，所以，刚刚才是梦。
她心中怅然若失，恨不得回到梦中，继续着。
她梦到了赵廷煜。
梦中的男人，并不虚弱，没有悬在头顶的利剑，没有随时夺命的蛊虫。
他那般健康，那么英勇，又成了战场上，那杀敌无数、勇猛无双的将军。
林窈这才知道，原来她那么想赵廷煜，想他身体恢复，想他康健英勇。
这时候的男人，不知在何处，又不知如何了。
林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祈祷他平安。
林窈在脑海中描摹着男人的模样，想着一些旧事，就这么到天亮。
翌日。
林窈先去陪了赵氏。
赵氏似乎更憔悴了，眼下乌青，仿佛一夜没睡。
“娘，您怎么了？”林窈担忧地问道，“我叫大夫来给您看看。”
赵氏摇了摇头。
她这是心病，叫大夫来看没什么用。
她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燕无归倒在血泊中，眼睛大睁着，带着不甘。
当然不甘，赵家的冤屈还没洗刷掉呢。
他努力了那么久，潜藏了那么久，调查了那么久，只差最后一点啊。
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出身低下的奴隶，幸好得小姐相救，如今也是一个妾，一个妇道人家，就凭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越如此，赵氏越难受，越不安，越难以入眠。
“前几日受了惊吓，等我缓几日就好了。”赵氏道。
林窈又如何放心，叫来了小满，替赵氏诊治。
小满给赵氏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林窈叫夏香去抓药，然后煎药。
“他怎么样了？”走出赵氏的门，林窈问小满。
“今天好多了，这两日能醒。”小满道。
林窈点了点头，她愈加好奇，那人究竟是谁，和娘有什么瓜葛，娘又是因为什么郁结于胸。
她觉得，小满开的药，只能治标不治本，根本应该解开她娘的心结。
她娘不肯说，那只能从那个人口中问出来了。
“等他醒来，立即告诉我。”林窈道。
小满点头：“是。”
林窈陪着赵氏，等她吃过药，歇下的时候，方才离去。
林窈朝着前院走去，她娘变成现在这样，她没办法向锦衣卫算账，但是却可以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林窈径直朝着陈氏的院子而去。
结果，就看到一个下人，正拿着一个包裹，低着头就往外走。
林窈目光一凛，觉得有些不对劲，往那丫鬟面前一站。
丫鬟顿时一惊，手里的包裹，全部都落在地上。
包裹散开，只见里面除了一些金银首饰外，还有一些地契房契。
林窈盯着那丫鬟，那丫鬟明显是陈氏房中的，如今拿着这么多财物出去，难道是偷盗？
不对，若是偷盗，为何这般冷静。
要知道，仆从偷主人的东西，可是要被杖毙的！
难道是陈氏授意？
据她所知，林舒为了供养辜郁澜，可是花了不少钱。
都是陈氏从林家抠的，这件事，林老头不知道。
林老头对钱财颇为看重，也不知道和陈氏比起来，他更爱哪个？
林窈倒是好奇的紧。
一时间，林窈心思百转，当即想出了主意。
林窈看向那丫鬟，眼眸变得冷厉：“你这丫鬟鬼鬼祟祟地拿着东西往外跑，莫不是偷了主家的东西？好大的胆子。把她抓起来，去叫我爹来！”
林窈一声令下，小满抓住了丫鬟，另一个人则跑去找林老爷了。
丫鬟回过神来：“我……我没偷，你放开我！”
林窈捡起地契：“这可是地契，你怎么可能有，不是你偷的，是怎么回事？”
丫鬟也知道偷盗的下场，连忙解释道：“是四小姐，四小姐叫奴婢拿的！”
“四小姐嫁给了辜家，带着那么多嫁妆去，而且我那个妹妹素来聪慧，自有自己的法子挣钱，又怎会要娘家补贴？我看你偷盗是真，用五妹妹当借口是假！”林窈冷声呵斥，叫那丫鬟面红耳赤，无法辩解。
转眼间，已经被拎到了前厅。
而林老爷恰好在家，也被林窈派人去叫来了。
“怎么回事？”林老爷板着脸问道。
林老爷对林窈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如今是煜王侧妃，身份地位都不一般。
但是吧，这煜王生死未卜的，若是端王得势，那林窈这个煜王侧妃，还可能连累了林家。
虽然这么说，但是万一煜王回来呢？
所以，又不敢把林窈得罪的太狠。
他这种墙头草，又怕死的性格，导致他对林窈，又不耐烦，又不敢太过分。
“这下人盗取主家的财物。”林窈说着，就将那包裹的金银珠宝和地契、房契，全都扔到了林老爷的面前。
林老爷看着那些东西，脸色顿时变了。
陈氏怎么管家的？怎么让下人偷这么多东西？
之前还说铺子收益不好，削减了开支，导致他吃的用的都下了档次，如今却叫人偷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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