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君子,你先来!”
赌注是压倒对方的胜负手之一,三天时间,足够任何一方做完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很有可能,就在这短短的三天里,将对方消化。
所以,于鬼可不会在意双方的身份差距,反而还玩了一个小小的算计。
君子二字,是徐冒前半生最在意的东西,只要用上这两个字,徐冒就难以拒绝。
“哼!”
“他说他出身清风观,源自白骨大观,我不了解清风观,也不太了解白骨大观。”
“但是我知道一点,白骨观下的门人弟子,要么不修剑,修剑就的画一个白骨在剑柄处。”
徐冒看过很多的书,关于儒家的书,关于妖族的书,关于道庭的书。
一个读书人,想要成为探花郎,还想要受到大王朝的文脉青睐,就不能死读书,不能只是看那些别人让你看的书,还要看别人不让看的,大离王朝没有的书。
这样的读书人,才称的上读书人,才能受到一大王朝的文脉掌舵人的特殊照顾。
徐冒就是这样,才能成为方正文的弟子,而在成为方正文的弟子之后,他看的书就更多了。
那是白骨观不成文的规定,在很多年以前,白骨观的弟子皆以剑柄刻有白骨为荣!
所以书上有这么一个出处。
“他的性子有些嫉恶如仇,嘴上说着不在乎天下人,可却做着守护天下人的事。”
“道庭里面,真武观这种奇葩最多,小小三境就外出云游,行着斩妖除魔之事,也只有真武观才会放自家天才出来做这种事情。”
“而且,真武观的人也最喜欢用化名行走天下,换个普普通通的身份,让妖族和坏人减少警惕。”
“路上我曾故意小声叫过他的名字,他对许风二字的反应颇慢,应该不是他的真实姓名。”
“这些都是真武观的一概作风,至于他到底是谁的弟子,这些我就不了解了!”
徐冒说着自己不了解,却一连串说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有书上写的故事,有自己观察到的细节和试探。
说什么不了解,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得意罢了。
“剑修,在很多年以前并不是道庭最强。”
“我记得当初最强的剑修应该是出自大剑王朝的某个剑场,后面道庭出了太平真人这么一个绝世剑修,道庭的剑修就一茬一茬的冒出来,一个个都还非常厉害,打得你们儒家修士没办法还手。”
“听说你们儒家有几个王朝也开始在剑上下苦功夫了,也出了一批不错的剑道苗子?”
于鬼用徐冒的嘴朝徐冒问道,这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是一些不成器的东西而已,儒家文脉这么多,总有几个傻子舍近求远!”
徐冒不客气的回答,言语之中多是嘲讽。
好好的君子不做,非要学别人去玩剑,最后落个四不像,只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道庭就算这些年出了些厉害的剑修,但最厉害的还是太平真人。”
“这些年他一个人就撑起了那座大道观,煌煌如大日,压的其他人,其他道观抬不了头。”
“我曾见过太平真人的剑,我家宗主就是被他斩了,我运气极好的捡了宗主的便宜,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就算有了今日的成就,我依旧不敢去回想那位太平真人当日斩我们宗主的那一剑。”
于鬼冷笑一声,情绪有些低落,以前完好的时候不敢,如今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又如何敢去面对太平真人?
听到于鬼说这些题外话,徐冒没有去催促于鬼,他知道于鬼不会无的放矢,他的答案应该就在这些话里。
“他之前出剑的样子,和太平真人很像,让我有一种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受那一剑的不是宗主,而是我!”
于鬼失落的说道,他见过不少天才,不远处的那个小道士并不是他见过最天才的人,但一定是最像那位太平真人的人。
“他一定是大道观出来的,就算不是太平真人的弟子,也是太平真人的亲属!”
于鬼咬牙说道,他在这一刻无比的坚决。
“呵呵……早说你老了,今日你犯了很多的错。”
“太平真人没有直系亲属,这一件事情世人皆知。”
“他的旁系林家更是已经失踪了千年,据说是太平真人觉得他们太过跋扈,仗着有他照顾就试图掌控大道观,被太平真人亲手灭了。”
“你觉得他会是吗?”
“你觉得太平真人是那种绝情的人吗?如果是他会为了亲人一人一剑逆天斩杀了八条真龙吗?”
不等徐冒说完,于鬼立马反问。
他今晚好像犯了很多的错误,比如明明知道世间只有两把仙剑,却还是说出来第三把仙剑,甚至说了什么半把仙剑。
又像现在,明明也知道太平真人表面已经没有亲属存在,却依旧猜了这样的答案。
甚至在说出之后,于鬼觉得自己的心里变得无比平静,好像这最不正常的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一般。
于鬼也有些质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说出口的答案,他不会反悔。
“呵呵……大修士还真是伶牙俐齿,自欺欺人?”
“待三天之后,书院那边来了人,看你还会不会嘴硬!”
徐冒冷笑一声,恶狠狠的对着于鬼说道。
他没有察觉到,在不经意之间,于鬼在短短的几句话里,就破了好几次他自以为的君子如玉,温文尔雅的气质。
仿佛不像一个君子,更像是一个精于利益,功名算计的市侩之人。
说完之后,徐冒气愤的翻起书来,翻了一会儿书之后,他不够解气。
拿出笔墨纸砚,见周围没有案台,皱了皱眉头之后,直接走了过去,将张小勇踢了起来。
张小勇一直没睡,或者说睡不着,因为他的肚子很饿,也因为他好像夜晚的时候不困,正是耕耘捕食的大好时机。
他的身体似乎在不停的催促他应该起来捕食了,可张小勇害怕自己的这种变化,不敢去捕食,只能装睡。
被徐冒踢了一下,虽然不痛,张小勇也不好继续装睡,只好困惑的睁开眼睛。
眼睛睁开,那是一双猩红的双眼。
瞳孔也被红色覆盖,里面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的暴虐,让看到这一幕的徐冒眉头皱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于徐冒来说,此刻的张小勇已经说不上是人类了,所以是非我族类。
这一句话他是直接当着张小勇的面说了出来的,眼中带着一股勃勃的杀机。
跃跃欲试着,只要张小勇因为这一句话动怒,朝着他扑过来,徐冒就有理由杀死张小勇,除掉这个异类。
不能主动杀了张小勇,是因为它被许难安保护着的,他目前不能主动杀了张小勇和许难安交恶。
因为,某些时候徐冒觉得自己在许难安的眼里,不如张小勇重要。
这才是让这位君子最痛恨的地方。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在痛恨什么,反正就是痛恨。
“探花郎……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张小勇客客气气的起身,低着头朝徐冒问道。
自从知道徐冒是当朝的探花郎之后,张小勇就很客气很卑微的探花郎。
他还保持着生前的一切习惯,特别是遇到探花郎这种大人物时,有着一种骨子里养出来的谦卑和畏惧。
所以张小勇也没有多想徐冒话里的意思,毕竟这位探花郎本就厌恶他。
而在他的心里,探花郎本就高高在上,看不起他这种地里刨食的小百姓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反而是许道长这样高来高去的人物和善的对待他,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吩咐二字,让徐冒有些错愕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却又让他生出另外一股心思。
“我要写字作画,此处没有案台,你给我做一副案台!”
徐冒趾高气扬的开口,没有案台现场找一个就好了。
这不就是现成的案台?
他曾经就见过有大户人家,差遣自家下人做过这种事情。
第一次见时他有些厌恶大户人家的做法,可同窗们竟然都说这是下人的荣耀,一般下人还做不了这种事情。
他本不理解这个意思,直到去了都城,见过了花花世界,才明白人本就不同命的。
当朝的很多大儒,都有以人为凳的行为,有时候到了某处地方,没有带凳子,或者特意不带凳子,就会要仆从四肢跪在地上,胸部拱起,用以他们方便行坐。
见的多了,徐冒便习以为常。
“小的……小的不知如何做,还请探花郎示下。”
张小勇惶恐的回答,他的心头上有些不喜,但探花郎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修士。
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武力修为,他都不如人家,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询问。
“简单,你趴在地上,将腰背平直即可!”
说这话的时候,徐冒故意没有看张小勇,而是故意转了一个身,将后背暴露给张小勇。
在他后面的张小勇看了看徐冒的背影,咽下一口口水,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饥饿感来到了顶端。
似乎只要一个念头,他就会冲过去把徐冒活生生的撕碎吃掉。
张小勇用力摇摇头,尽量将这种心思甩出去,然后看了一眼躺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的许难安。
他没有想要和许难安求救,他想的是不要给许难安添麻烦。
之前他就已经给许道长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可不能打扰到道长休息。
在他的注视下,许难安转了一个身,面朝着张小勇。
张小勇立马低下头,朝着徐冒的那一边走了过去,然后直接趴在地上。
双腿微区,双臂压在地上,腰背放直。
徐冒也没有想到张小勇竟然会如此老实,但也没有多说一句,既然他没打算反抗,那徐冒就打定主意继续压榨下去。
将笔墨纸砚一一放到张小勇的背上,张小勇努力保持平稳,一动不动。
“低点!”
徐冒趾高气昂的说道,这个角度让他一只手写字画画有些不舒服。
张小勇赶紧动了动身体,低了下去。
“太快了,墨水要倒……”
徐冒带上气愤的声音说道,有点气急败坏的看着自己珍爱的墨水洒在张小勇的背上。
“如此珍贵的墨水,可惜……可惜了……”
“这要是在都城容阳,你是要被砍脑袋的!”
徐冒愤愤不平的说道,说到砍脑袋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黑夜之中,许难安睁开了一下眼睛,看着徐冒呵斥张小勇的一幕,然后又继续闭上眼睛。
他确实想救张小勇,可他终究是一个过客,大离王朝的事情处理之后,他终究是要离开这一座王朝。
选择怎样的生活,那是张小勇自己的意愿,他不打算干扰半点。
不过,如果张小勇真把徐冒怎么了,许难安也一样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张小勇变成了尸鬼,也只是外形上让人厌恶害怕,有些人长着一副人模人样,却里里外外让人厌恶。
许难安的呼吸保持平稳,缓缓睡去,身上的剑气引依旧无时无刻保持着运转。
“对……对不起,探花郎大人……”
张小勇小声的和徐冒道歉,他这一副模样想要跪下和弯曲身体有些难度,起码比活着的时候要不舒服很多,所以有些动作会很不标准。
“你别说话,会让我写错字的!”
徐冒冷冷斥责一句,他手上写的这个字写坏了。
似乎是为了惩罚一下张小勇,徐冒继续落笔时手法有些重,上面运行落下的浩然正气也变的比正常的多很多。
张小勇如今变成了尸鬼,对于浩然正气这种东西最是畏惧。
说是张小勇这种尸鬼的克星也不为过。
每有一点浩然正气落在张小勇的身上,张小勇就感觉到异常的疼痛,背上慢慢的冒起了青烟,十分恶臭。
疼痛感十分强烈,但张小勇只能努力忍耐,忍住让自己别动,忍住让自己别痛的喊出声音来。
而在他背上写字的徐冒,并没有因为张小勇的疼痛而留情,反而出现了一股变态的兴奋,越写越快,越写越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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