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羡不可置信:“你要杀我?”
诗禾眸眶含泪:“没错。”
宇文玦将扇子合了起来,一下一下地敲着掌心,平静问道:“你是谁的人?”
诗禾扬手,数枚暗器由她手里飞出,朝着两位青年的方向。
宇文玦轻松一跃,施展轻功飞到了诗禾的身后:“不自量力。”
说完,他即出手。
“皇兄!别伤她!”
诗禾动作还是慢了,她的后背多了一道被利刃划伤了口子。
细看才发现,是宇文玦的扇子。
扇子在他手中,如剑如刀,既能伤人,也能杀人。
宇文羡将诗禾护到自己身后,对着自己的皇兄哀求:“她没有伤我,放了她吧。”
诗禾意外,在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后,宇文羡还能护着她。
“羡哥哥...。”
“诗禾,你先走。”
两人边说边后退,宇文玦平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怒意。
“她走不了,她是没伤你,但在上京的时候,却杀了我不少人。”
屋外的动静过大,惊醒了屋内沉睡的人,这家院子的主人起来点了灯。
“皇兄,求你了,放她走。”
宇文玦往前逼进了几步,宇文羡了解自己哥哥的功夫,诗禾不是他的对手,他将诗禾往门口方向推去:“快走!”
诗禾打开门,进来了两个持剑的黑衣人,看到诗禾,眸光刚动,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诗禾出剑的速度快到两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失了性命。
宇文羡认得这两个人,是皇兄的人。
待他回头时,已然不见了宇文玦的身影,他立刻往门外跑去,就在巷子的小道上,月色下的两个影子站立着贴在一起,只是须臾,其中一道娇小的影子迅速的变矮滑落。
是诗禾,她倒下了,倒在了宇文玦面前,脖子上一道伤口,在黑夜里看着,没了原本的鲜红,却一样触目惊心。
“诗禾!”
“诗禾!”
“没事,别怕,会没事!”
宇文羡将女子抱入怀里,左手捂住她不断流出血液的脖子。
她还没有完全断气,只是已说不出话,眼睛定定的看着抱着她的男子,唇瓣张张合合,终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死了。
留下男人低沉失控的咆哮哭喊。
“诗禾...诗禾..”
“啊!宇文玦!”
“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宇文玦无语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也不想解释。
他带来的四个手下,全都死了,他一肚子火还不知道往谁身上发呢!
这时,院子里的主人看到了门口外的尸体,惊叫了一声,在这寂静黑夜里尤为突兀。
内力深的人都能听到,在这一声惊响之后,四处都有了动静,屋瓦上的脚步声,墙角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宇文玦垂眉小声的说道:“宇文羡,太子死了,父皇病危,迟迟没有立诏书的原因你应该也能猜到,眼下追杀你我的人,都在暗处,不想死就赶紧起来!”
宇文羡虽沉浸在悲伤中,但依旧能也听得到暗处蠢蠢欲动的杀意。
他拿起诗禾掉落在地上的剑,缓缓起身,悲愤的面容在抬头的那一刹,变得冰冷,他一句话不说,挥剑就朝宇文玦砍去。
两兄弟就这样打了起来。
在暗处的杀手懵了。
这两兄弟搞的什么名堂。
他们自然也认出了地上的女人,也是自己人。
一个杀手嘲讽道:“还说有多聪明多出色的皇族才子,被女人骗了还帮报仇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为了个杀手跟自己哥哥挥剑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这脑子不像是皇家的人吧。”
杀手们看得起劲,想着鹬蚌相争,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时,只见银光一闪,一把银光色的剑以肉眼难辨清的速度旋转的飞向屋顶上的四名杀手。
一阵风声起,一把白折扇飞至墙角处,抹了两人的脖子后又飞回到了黑衫青年的手上。
月色下,两道身影背靠背站在一起。
宇文羡没了之前的温和,语气森冷:“宇文玦,你杀了我的女人,这事我跟你没完!”
这时,暗处里剩下的刺客全都一拥而上。
宇文玦漫不经心的说:“你的女人?哼,牵个手而已就是你的女人了,一年前在上京,她可是主动脱光了,爬上我的床。蠢货!”
话落,两兄弟又打了起来。
“宇文玦!”
以扇为器的男人笑道:“皇兄都不叫了,真让哥哥伤心。”
这一下,把冲出来的杀手们看傻了,这两兄弟又打起来了。
会点功夫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兄弟可不是在比试斗武,因为招招狠厉,招招都要取对方性命。
杀手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刚才吃过的亏,让他们不敢怠慢,十几人均挥刀朝中间打在一起的两兄弟砍去。
王玄派出来刺杀这两兄弟,自然是下了本钱的,每个杀手在江湖上也都是能叫得出名号的。
将十几个人杀了之后,两兄弟的额头和脖子都流了不少汗。
宇文羡的功夫要弱一些,素色的衣袍被割破了一道口子,口子周围都被血色染红了。
不知伤口的深浅如何,他也不在意。
他捡了其中一名杀手的剑,头也不抬的说道:“父皇病重,我会回去尽孝,但继承皇位这事,不可能。”
他说完就往巷子外走。
宇文玦打开折扇,边摇边走,两人的步伐一致。
“这是圣旨,由不得你。我知道你仗着父皇宠爱,觉得抗一回旨,父皇也不忍罚你,但这一次,父皇真的撑不住了,你回得晚一些,指不定都见不上最后一面。”
“你想过没有,你不登基,就是五皇兄登基。”
“父皇为何选你?在京的皇子里,唯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不想外戚干政,他在位时,王玄都敢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霍乱朝纲,如果是五皇兄当政,宇文皇族的权力将会被架空,皇位不过是王家的一个傀儡工具罢了。”
“国局不稳,各州灾乱不断,每年都会出现难民暴乱,以兴兵平暴乱,这种手段,真的不会失了民心吗?你姓宇文,流着宇文一族的血,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身为皇家子嗣,你要想独善其身?做什么美梦!”
两人已经走过了小巷,刚才的一次屠杀,换了眼下的片刻安宁。
宇文羡停下脚步:“如果我偏不呢?”
宇文玦静静看着他,看不出情绪,但又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再次问:“你要逼我?”
宇文玦沉默,但那对星眸里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个皇位,他宇文羡不坐也得坐。
宇文玦的手段别人可以不知道,但做为弟弟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在外人看来,宇文玦只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只顾吃喝玩乐,手中没有实权的花花公子哥。
但宇文羡知道,不是这样。
宇文玦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便传来了马蹄声,两匹马朝他们奔来。
空隙间,他开了口:“宇文羡,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是失了权力,你将活得猪狗都不如,王玄容不下你,后宫的王贵妃也不会容得下母妃,这只是你或是我们要算的个人得失,但若是大渝的国君不是你而是五皇兄,这将是天下人要计算的得失。你有负于皇恩,更有负于天下。”
宇文羡淡淡的语气问了两个字:“你呢?”
宇文玦有一时恍惚,很快便消散。
他将扇子插入背后的腰带上,翻身上马。
马蹄声疾驰奔出襄阳城,朝上京而去。
是啊,他呢?
为何不是他宇文玦继承大统。
文武双全,每一方面都出类拔萃的他,为何从没在父皇的选择之中。
不大不小的年纪时候,他也曾问过母妃,为何父皇那么爱母妃,那么爱弟弟,为何偏偏不爱他。
明明不爱他,为何又舍得给他权力,让他掌管大渝地下情报组织。
往事遥远,岁月悠长,母妃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他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原来,他不姓宇文,也不是皇族血脉。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却又合理到让人心口微微疼得全身发麻。
他的身世,不为世人所知。
父皇曾说:“玦儿,你是一把利刃,是大渝的利刃,不管是出鞘还是回鞘都要听从大渝国君的命令。”
一句话,桎梏着他的一生。
于恩,于情,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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