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轩的话，白王女士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她依旧清清浅浅地笑着，淡金色的眼眸平静如水：“你刚刚就在烦恼这个？担心我充当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闻言，周轩眉头一挑，不置可否：“一段时间没见，你好像学会了不少东西，连这种人类谚语都知晓了。”
“你们国家不是有句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白王女士在沙发扶手上支起手臂，姿态优雅地侧头倚靠，“更何况，这个时代早已经不是几万年前的样子了。”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物。”
“明明身体那么弱小，但脑子里却总能冒出那么多天马行动的想法，还有着莫名的毅力，栉风沐雨地将它们变为现实。”
听到这，周轩不禁心中一凛。
俗话说得好，龙王不可怕，就怕龙王有文化。
白王女士此刻话语中传达出的意思很明显。
她已经对人类，或者说是人类文明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再是之前那个不屑于了解弱小人类的高傲龙王。
那么，她这次出现在周轩面前，究竟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万千思绪在周轩的心中交错，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动声色。
“时候不早了，我马上就准备出发了，开门见山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周轩双手抱胸，目光如炬。
“你说的倒也在理。”白衣女子眼波流转，“况且以你我之间的关系，确实也不需要什么来回拉扯。”
“之前，在你因尼德霍格而失去意识之时，奥丁试图来杀你。”
“我知道这件事，你帮我拦住了他。”周轩点了点头，“那时候奥丁应该有和伱说些什么吧？邀请你合作？”
“聪明。”白衣女子浅笑盈盈，“不过你也知道，我怎么会和那种只敢躲在黑暗中的虫豸合作？”
说到这，白衣女子看向周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的水光。
“其实我此次来找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毕竟，我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白衣女子的嗓音也柔软了下来，像是初春三月，迎着暖风轻轻摇曳的新生柳枝。
面对这世界上最强大雌性生物，突如其来的似水柔情，周师傅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呵呵两声。
抱歉，这种突施冷箭的美色攻势对于我周某人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周轩从来不是什么会被女人所蒙蔽的选手。
他的心已经被酒德麻衣和夏弥夺走了，此生或许不会再有悲喜。
当然，如果有靓女死命倒贴，那另说。
周轩在心中胡思乱想。
而白衣女子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你还记得那个叫作梅津寺町的小镇吗？”
听到“梅津寺町”这四個字，周轩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白樱花般的少女。
那个喜欢做植物标本，礼貌又温柔，但却早早死去的女孩。
名作“樱井莉香”的苦痛回忆又一次追上了周轩，让他的目光逐渐冰冷了起来。
“为什么说起这个？”周轩的声音低了几分。
白衣女子微微抬头，眸中多了几分朦胧：“我记得你那时候和我说，我之所以会发动对尼德霍格叛乱，不过是因为不甘心当社团的二把手，野心勃勃想要当话事人。”
“你说像我这样血管中都流淌着野心的生物，绝对不会在彻底杀死尼德霍格之后，老老实实地解甲归田，过平淡日子。”
“所以你不想选择和我真正合作，还断定之后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说到这，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目光坦然：“不得不说，前面几句话确实很对。”
“像我这样的生物，生来就是最大的叛逆。”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不能真正地达成合作。”
周轩双眼微微眯起：“继续。”
“在世界树下，你和我签订了契约，救了我一命，从那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与共。”
白衣女子缓缓坐直了身子：“杀了我，你也会死，杀了你，我也会死。”
“从你们人类的视角来看，这种性命相连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合作基础。”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能真正地站在同一战线？”
周轩的嘴唇微微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白衣女子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在担忧些什么，无非是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怕在尼德霍格死后，我对人类大开杀戒，重振龙族时代之类的。”
“我知道你不会完全相信我的话，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白衣女子目光灼灼地看向周轩，艳若桃花的俏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
“就像我刚刚说的，人类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物种，甚至于比龙族更有意思，或者说是更有潜能。”
“在百年之前，人类还只能用身体和冷兵器去艰难地对抗龙族。”
“然而只是短短的百余年过去，人类所研发出来的武器有些甚至能令我都产生危机感。”
“最有意思的是，发动那些武器不需要血统，不需要权柄，只需要一台电脑，甚至几个按钮，所有人类都能做到。”
“这么有意思的种族，为什么要将其毁灭？”
白衣女子的话语中表达出了对人类这一物种的好奇与善意，但周轩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毫无疑问，那所谓能用一台电脑和几个按钮就触发的武器，十有八九就是核弹和东风之类的大活儿。
那么，一个细思恐极的问题就出现了。
白王对于人类文明的认知程度，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她又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么多的情报？
难道说我们中出了叛徒？
有“人奸”？
伴随着思考的深入，白王在周轩心中的危险程度极速上升。
一条龙类就算再强大，只要它不屑于去了解人类的科技与文明，那它终究只不过是一只徒有力量，天生钟爱毁灭与杀戮的怪物。
但如果龙族也开始卷起来，不搞自相残杀的内耗，开始发展科技树了呢？
如果龙族蛰伏下来，在人类中发展内奸呢？
“必须找机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送回黄泉，重新囚禁起来！”
决绝的杀意在周轩心中逐渐升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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