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阿瑶却恍若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直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瑶才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
只见一个身穿灰褐色长袍的男人带着身后狼族士兵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棠溪犰一来便看到了阿瑶,目光不加掩饰的盯着她。
“阿瑶,我哥哥已经死了,你只能属于我。”
他嘴上带着笑意,仍旧像是阿瑶最初遇见的那个少年郎。
可说出的话却万分狂妄。
那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让阿瑶脊背发凉。
她咬着牙,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棠溪犰。
“是你杀了他。”
嗓音已经沙哑至极。
棠溪犰笑意未减,甚至朝着阿瑶的方向上靠了几步。
“阿瑶,这都是他自找的,我也不想这么做,可他抢走了你。”
他脸色阴骘起来,浑身透着暴虐的气息。
没了之前的病症困扰,棠溪犰如今的气势倒有几分像是棠溪城。
但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阿瑶将眼里的泪意憋了回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他是你亲哥哥。”
“那又如何?”
棠溪犰脸色阴沉起来,“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
他逐渐靠近阿瑶,神色有些癫狂,“阿瑶,我马上就会成为新的首领,到时候你依旧是首领夫人,听话,快到我这边来。”
阿瑶惊惶的后退一步,气的浑身哆嗦,“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是你哥哥的夫人。还有你明明已经有了家室。”
棠溪犰低声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从未碰过那个女人,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我不过是利用她们得到鬣狗族的势力罢了。”
他竟然连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
阿瑶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棠溪犰。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岩峰似乎也注意到了阿瑶这边的动静,脸色一变,随即立马抽身挡在了阿瑶的面前。
“二公子,首领这些年为了你的病四处奔波寻找药材,哪怕是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也不应为难夫人。”
棠溪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捧腹。
“你跟我说情分?”
“可我会变成那副模样都是拜他所赐。”
“所谓的兄弟情分,不过是他想抢占王位的借口罢了。”
他阴狠的看着岩峰,“他每日都将我关在院子里,生怕我出去给他添乱。狼族的人只知他棠溪城这个首领,可问过一句我的下落?”
他提着长剑,指向岩峰。
“他棠溪城能做到的,我能比他做的更好。”
岩峰目光有些悲凉。
棠溪城费尽心思做的这些,原来在二公子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真该让首领亲自听听你说的这番话。”
岩峰悲愤的说着,随后提起长剑迎了上去。
两人很快便打斗在一起。
局面顿时混乱起来。
嘶吼声,哀嚎声。
昔日秀丽的风景如今已经满目疮痍。
而拥护阿瑶的那支狼族士兵也一个个倒了下去
阿瑶神情从最初的惶然变得迷茫,最后变得冰冷麻木。
她抬手抹去脸颊处的泪痕,猛然从地上捡起一柄沾了血的长剑。
花生吓坏了,在脑海中不断的呼喊着,“宿主大大,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阿瑶恍若没听到一般,将那柄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随后冲着远处正和岩峰较量的棠溪犰喊道,“你放了他们,否则我便自刎在这里。”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
棠溪犰立马和岩峰停止了打斗,目光沉沉的看向阿瑶这边。
“阿瑶,听话,将剑放下。”
棠溪犰诱哄着,身体不断往阿瑶这边靠过来。
岩峰则是有些着急,“夫人,快放下剑,莫要伤着自己。”
阿瑶目光死死的盯着棠溪犰,手中的长剑压在脖颈上,顿时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棠溪犰见状,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了。
阿瑶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意,“你放了他们,也不准再找他们的麻烦,我会自行离开这里,如若你不答应......”
她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血水便从那处流下来,染红了衣襟。
“如若你不答应,我现在便了结了自己。”
岩峰沉声道,“夫人,你不必替我们求情,我们都是首领的人,这等谋害手足,勾结外族谋权篡位的人,我等便是战死,也绝不会与之为伍。”
棠溪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他目光幽幽的看着阿瑶。
“你当真要为了他们,这样做?”
阿瑶没说话,但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
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便会香消玉殒。
但那双拿着剑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棠溪犰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随后伸手叫停了这场混乱。
“所有人,愿意归顺我的,便留下,若是不愿意归顺的......”
棠溪犰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骘,“就按阿瑶所说,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可以自行离去,或者留在狼族当一个平民。”
岩峰抿着唇没说话,他目光担忧的看向阿瑶,欲言又止。
棠溪犰下令后,又看向阿瑶,嘴角噙着笑意,“怎么样,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办了,你可以将剑给放下了。”
阿瑶仍没有放松警惕,“我要看到他们都平安回去。”
棠溪犰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能下了命令,将众人解散了。
岩峰所带的那一队却执意不肯走,“夫人,我们愿誓死效忠您。”
他们都是棠溪城最为信任的旧部,都是从西郊过来的。
如今棠溪城不在了,他们便把阿瑶当成了主心骨。
他们中有些人,阿瑶是认识的。
想到这里,阿瑶眼眶一酸。
“各位,你们跟着棠溪城多年,我如何能让你们因为我战死在这里。”
“今日你们便回到西郊去吧,那里虽然荒僻了些,但好歹是个安稳的地方。”
众人有些哽咽,见阿瑶态度坚决,便只能一个个拜别在这里。
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棠溪犰看在眼里,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到最后,场地上除了棠溪犰,便只剩下了岩峰。
阿瑶看着他,终是问出了心里埋藏已久的疑问。
“棠溪城,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没有说全。
但岩峰却懂了她的意思。
“首领......一直都知道。”
他哑着嗓子说着,随后垂下了头。
阿瑶有些怔然,随后轻笑道。
“原来如此。”
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至此,再没有旁的牵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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