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又黑又瘦的孩子,桂如月心中五味杂陈。
张小丫刚生下来,爹就战死,母女六人在张家彻底没了依靠。
原身体质差,张家人又苛待,她的奶水少得可怜。
就张家人喝两口米汤都要骂的性子,婴儿期的张小丫,是靠姐姐们抱着,在村里挨家挨户敲门,讨百家奶水,才勉强活下来。
现在这孩子都五岁了,还如三岁孩童一般矮小。
桂如月倚坐在床边招手。
“小丫,你过来。”
张小丫搓着衣角,大大的眼睛已经饱含泪水,但不敢滴下来。
“娘……,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惹二婶生气了……”
桂如月汗颜。
可能是原身太弱的原因,她穿越过来后,记忆断断续续的,原身之前认识的人和经历的事,她都记得不全。
如今看张小丫这连哭也不敢的样子,她才想起来,原身之前是个超级大包子。
面对张家人的苛待,原身自己默默忍受也罢,她还要求五姐妹要懂事,要听话,要敬重长辈,要谦让叔婶家的孩子。
里里外外田间灶头的活计都要抢着干,多干点才争气,千万别给叔婶添麻烦,要知道感恩。
孩子做错事了,她抢着训孩子。
她虽然不像王氏一般辱骂人,但冷言冷语更扎心,尤其是说不了两句仿佛就要被气得死过去的样子,往往能把孩子吓得立马跪地认错。
孩子没做错,她也要说孩子,生怕惹得妯娌们不高兴,被人指着鼻子骂是赔钱货、吃白饭。
因此,张小丫满心以为自己挨说来了,心里正难受得紧。
若不是现在疼的是自己,桂如月真想邦邦给这副身体两拳。
这是怎么当人娘的啊!
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不给孩子撑腰,反而语言暴力孩子,去讨好恶人?
桂如月控制不住地脸色发沉。
看到她黑脸,张小丫更是瑟瑟发抖:
“娘……我错了,你打我吧……”
桂如月叹了口气,拍拍床板。
“你过来坐这儿,我看看打哪儿了,打得厉害不?”
张小丫听得都懵了,娘这是咋了?
不但没有说她,还关心她?
她呆呆地走过去坐下,桂如月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和脖子,还轻轻掀开袖子看手臂。
张小丫傻了一般:娘好温柔啊,挨着她坐,好暖……
“看起来没什么伤痕。”桂如月松口气:“你现在身上感觉疼不?”
张小丫摇拨浪鼓似的摇头,两行泪唰地流下来。
桂如月吓一跳:“怎么了?很疼?那个婆娘也真狠心,不行,我找她说理去……”
说着她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张小丫赶紧扶住她,眼泪流得更凶了。
“娘,我没事,刚刚二婶一棍子抽到犁耙上了,没打到我。”
“真的?”桂如月狐疑。
张小丫含着泪点点头。
桂如月只好又坐回床上,摸摸她的头。
“小丫,以后别人无故骂你,你就骂回去。她要打你,你就跑我这儿来,让妈妈来揍她!”
啊?张小丫又傻了。
坏了!娘该不是病了一回,脑子伤着了吧?
娘以前只会叫她们忍着,若是跟娘告状,娘倒要先把她们说一顿呢。
娘不喜欢骂人,更不会打人,只平静地说一些话,让人听了心里好像被刀割。
可眼前的娘,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样的娘,好凶,好粗暴,好陌生。
她好爱!
看着小人儿黑乎乎的小脸上,闪耀着崇拜的光芒,桂如月心虚地咳一声。
哎,按她现在这身体素质,刚才多少有点吹牛了,也就是小丫这样的小孩子好哄。
不过也不是完全吹牛,她还是有办法治人的。
毕竟,她有她的1号马仔……
糟了!
桂如月瞪大眼睛,赶紧扒拉着窗子往外瞧。
她的马仔,不会被王氏打死了吧?
“娘……怎么了?”张小丫问。
“额……我瞧着你二婶不在院子里了,你去帮我拿点吃的?”桂如月说。
张小丫便乖乖地哦一声。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后,桂如月就开始东张西望。
这里没有,那里没有,床底下也没有……
难道真的被拍死了?
我好不容易养成的马仔啊!
桂如月心疼一秒。
直到脚踝传来一点瘙痒。
她低头一看,一个闪烁着金属般黑色光泽的小脑壳,正一抖一抖地抖着触角,朝她点头示意呢。
“太好了,你还活着。”
桂如月欣喜地俯身,伸出一根手指一探,一个黑色小小身影出现在她苍白的指腹上。
“谢谢你,小黑!”她由衷地说。
黑色的小蚂蚁仿佛能听懂人话,小脑壳骄傲地抬了抬,两个触角更笔直。
桂如月点了点它的触角,一缕亮光进入它的额头,小蚂蚁似乎变得更大更坚硬了,黑色身躯犹如披着钢铁甲胄。
她把它重新放回地上。
“去玩吧!”
小蚂蚁心满意足地爬走。
桂如月握了握拳,很好,又只剩下一丁点灵力了。
她简直想爆哭!
灵力,支撑她这副病体活到现在的东西。
她穿越过来后,便获得了一个灵力系统。
灵力可以滋养万物生长复苏。
用在人身上,沉疴渐愈,生肌长骨。
用在动物身上,可以快高长大,甚至强化异能,打开神识交流。
用在植物上面,则可以促进生发茁壮,开花结果。
灵力值达到5000,可以开启商城。
达到,则可以开启仓库。
但是灵力消耗人的精气神。以她现在孱弱的样子,身上的灵力值,连催化床头长的一朵蘑菇都做不到。
躺在病床上的这半个月,她试过这房间里所有的生物。
最后,只催化了一只蚂蚁。
桂如月:……蚂蚁就蚂蚁吧,至少可以咬人不是?
过了一会儿,张小丫端着一个豁口的小碗走进来。
“娘,就剩这么一小碗米汤了,你喝吧。”
桂如月接过来一看,这哪里是米汤,分明是米的洗澡水啊。
清透透的水底,一粒米也没有!
看出了桂如月的震惊,张小丫又低下头:
“二婶说家里米缸见底,早上就给了一把粟米……”
她说着,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
分外响亮。
桂如月更为难了,这米的洗澡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小丫的黑脸里偷着红,声音像蚊子一般小:
“我、我不饿,我早上喝过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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