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上头?
大家不由得心中一震。
今日的榜单他们可是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姓崔的没别人了,就两个。
一个是二十一名的崔伟业。
一个是……
不是吧?
众书生瞪大眼睛。
张小兰还在碎碎念:
“啊?你在上头么?没看见啊?崔……崔……崔……啊!”
她尖叫,惊讶地捂住嘴巴。
这,这,这回,还是她看错了吧?
崔、崔、崔在最上头,第一个!
她有些愣怔,不敢置信地喃喃:
“崔清河,你快来看,我是不是又看错了,这排第一的名字,是你吗?”
崔清河含笑:
“正是在下。”
张小兰:“……啊!”
“中了!中啦!娘!大姐!崔清河中了秀才!还是第一名!”
张小兰又蹦又跳,恨不得到街上去跑两圈。
这份惊喜必须分享给每一个人:
“看见了吗?你识字不?来跟着我念:崔、清、河!”她揪着崔伟业,非要人家去看榜上的字。
崔伟业面色铁青,手一甩走了。
“你呢?看见没?第一名,崔清河。”她又对着最先发难那个秀才摇头晃脑。
装模作样地往下找:
“哎呀,你在哪里来着?第十名还是第十二名还是第十五名啊?啧啧啧,太后面了,找都找不到。”
她啧啧叹气。
那秀才满脸臊红,也待不下去,赶紧挤出人群跑路。
张小兰乐得小脸发光,竟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抓出一把铜板散给众人:
“我家崔清河中秀才了!区区小钱给大家沾沾喜气哈,来来来……哎你不成!有你什么份!你刚还跟着一起骂我们呢,当我没看到?走开走开,下一个!……”
原先大家还觉得,这对男女穿衣打扮着实寒酸,还想着中秀才,真是异想天开。
可现在,真是深藏不露啊!
一举夺下会元不说,还这么大方散铜板,活该他们家出了个秀才!
张小兰高兴,大家也喜滋滋。
崔清河当然也喜,但更多的是惊:
张小兰这个小财迷,平日里掉一文钱她都心疼得睡不着觉,这会儿竟然舍得拿钱出来赏人?
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正在这时,府县三公子率领一众学子,大笑赶来:
“崔兄,恭喜啊!崔兄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举夺得会元!”
麓山书院不少学子也参与了本次院试,早有人将榜单抄了回去。
自然又在麓山书院掀起轩然大波。
他们知道崔清河学问好,但不知竟这么好。
一出手就是个会元!
陈院长毕竟有些人脉,将前三名的考卷抄了来,全书院争相传阅。
接着,对崔清河的崇拜之情又更上一层楼。
此文只应天上有,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的吗?
崔清河今后必定有远大前程!
于是迷弟们铺天盖地来为偶像庆功。
顺便在偶像面前刷一波好感,以后说不得,还要他带着他们飞呢。
崔清河:……不至于吧?一个小小院试而已。
一群人又说了不少客套话,张小兰才想起,她们今天还有别的事忙。
于是两人辞别众人,往张老四家走去。
张老四家中。
桂如月在灶房里站了许久,并没有人来招呼她。
一杯茶都未上不说,连个坐也没有。
一个婆子晃过门口,她便问:
“这位婶娘,请问我家四婶得空没?我这儿已是等了许久。”
谁知那婆子白了她一眼,抛下一句:
“客人还在,姑奶奶可没空见你,等着罢!”
然后又是等了一刻钟。
桂如月不想等了。
哪怕是在乡下村里,也没有让远道而来的妯娌站大半天的道理。
况且这还是灶房,哪有把亲戚扔在灶房里的?
屋里那个是客人,她桂如月就是个可以任意揉捏的泥人?
桂如月抬脚便走出灶房。
灶房外头是院子。
这府县的房子,跟乡下比果然是小。
说是院子,其实不过桂如月山上的鸡圈一般大,都禁不起走两步。
院子左右是灶房和柴房,院子正前方,便是堂屋。
嘻嘻哈哈的笑声从里头传出来。
“……好啊,妹妹,就这么说定了……”
“……姐姐你放心,我这可是想着你,才把这桩好事给你留着……”
“……谢谢妹妹了,等事成之后……”
又是一阵掩嘴嬉笑。
紧接着,两个装扮齐整的妇人从堂屋里迈出来。
桂如月正站在檐廊下,与她们撞了个正着。
其中一个衣着较为鲜艳的妇人疑惑:
“姐姐,这是你家新请的仆妇?怎来穿得如此粗俗,似那市井妇人一般……”
另一个打扮素雅的妇人则惊叫:
“哎呀,你是谁啊!怎的闯进我家里来!”
先前那婆子着慌赶出来,先是咬牙切齿将桂如月说了一通:
“哎呀,你怎跑出来了!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你能随便乱跑的吗?”
然后又陪着笑对素雅的妇人说:
“娘子,这位就是我前头跟你说的那个,那儿来的。”
她没有说明桂如月的身份,却着重强调了“那儿”两个字。
妇人心甚了然,立即对当妹妹的笑称:
“妹妹,没甚大事,这是街上的一个婆娘来回话了。”
妹妹便说:
“既是如此,那姐姐先忙,我且回去,说好的事后头再议。”
“哎!”当姐姐的笑着送走了妹妹。
然后回过头来,却黑下了脸。
“怎么回事?我妹妹可是县尉的夫人,难得来一次咱家,却见着咱家这般没规矩!”
她骂的是那婆子,可句句在影射。
婆子却一分委屈也受不得,大呼冤枉:
“娘子,老婆子已经跟这大嫂子交代得明明白白,娘子有贵客,且在灶房等些儿。谁知她这般不知礼,胡乱走动。况且是您家的嫂子,老婆子可不敢说……”
这是明摆了告诉张家四婶阳氏:
你自己乡下的嫂子上门打秋风来了,怪谁呢,怪你自己有这么一门穷亲戚吧。
阳氏气得咬唇,但又不好打那婆子。
因为这婆子,是她舍下一张脸,回娘家求来的。
说到这个就来气,千怪万怪,都怪张家其他人都不中用。
这半年了,问他们要2两银子,跟要命似的,问来问去也不给。
害得她大着个肚子,身边还没个丫鬟使唤。
要不然,她怎么会起那种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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