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自己招了,村民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稍微有点良心和正义的那一拨,愤然出声:
“李嫂子,张大嫂怎么你了,你咋的一而再再而三找人家的事儿?”
“张大嫂孤儿寡母已经够可怜了,要是不是老天爷看着,今天就被你欺负死了呗。”
“可不,财产都给占了去呢。要我是张大嫂,我才不救!”
“对啊对啊,张大嫂,甭理她……”
都这时候了,李嫂子哪里还敢辩驳,哐哐哐地磕头,扇自己耳光:
“是我错了,是我活该被雷劈!但是张大嫂,求求你救救我,我那孙女才几个月呐,可不能没了我……”
得嘞,几个月大的孙女都拿出来说事。
孩子的亲娘又不是死了,要她一个当奶的操心?
况且孩子刚生下来,说女娃留不得,要溺死在尿桶里的不是她!
众人的厌恶毫不遮掩。
村长作为一村之长,自然不能容忍有这种事发生,必定要严惩,否则以后人人效仿,坝子村可不就乱套?
于是他厉声要求李嫂子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问她是否认罪。
李嫂子泣不成声地认罪。
村子里的事,一般闹不到衙门去,村长断一断也就罢了。
最后,她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
还被村长罚了300文钱,外加给桂如月打扫一个月的猪圈——
如今桂如月对猪粪的数量有要求,前些日子新买了二十头猪,打扫的活可不轻。
李嫂子听了差点晕过去,不过还是挣了老命,眼巴巴看着村长:
“村长,认也认了,罚也罚了,是不是该让张大嫂驱驱邪……”
村长也正是此意。
“张大嫂,你看?”他问。
桂如月嫣然一笑:
“这邪,我不能驱。”
众人愕然。
这,张大嫂是真的要看着李嫂子去死啊?
李嫂子马上嗷地叫起来:
“桂如月!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要整死我!黑了心肝的毒妇!”
村长有些为难。
张大嫂平时看着挺明事理的,怎么这会子想不明白了呢?
虽然李嫂子有过错,但毕竟还没造成损失,断不能见死不救。
大家乡里乡亲的,若真让李嫂子死了,张大嫂今后的名声恐怕不保。
不,不说今后,就说李嫂子说了那几句后,有几个年纪大的村妇,已经面露同情,并对张大嫂有些不赞同的神色。
村长能看出来,桂如月岂会看不出来?
可她一点也不担忧,仍是云淡风轻。
“我当然驱不了邪。”她说。
“因为这邪,根本不存在啊。”
啥?
什么意思?
大家一头雾水,连李嫂子也愣住。
张小竹率先哈哈笑了两声:
“哪里有什么邪气,我娘只是为了哄李嫂子说实话,那着火的,是沼气!”
沼气?
好新奇的词,这是何物?
面对大家的疑惑,桂如月娓娓道来:
“那个加盖的地窖,名为沼气池。将粪水倒入其中,经过一段时间发酵,便可生成沼气,可以用来点火,比烧柴省事,发酵完的废渣还可用来做肥料肥地,比咱们平时直接施粪好使……”
村民们宛如打开新世界大门。
沼气,沼气池,肥料?
听得云里雾里,但又莫名兴奋!
桂如月当然知道,这东西一时半会是说不清的,眼见为实才是最好的解释。
“我这么说,大家可能理解不了。正好,我的屋子还有几日就能盖完,到时候,我邀大家来吃新房酒,顺便参观沼气灶、暖气房,如何?”
新房酒?
沼气灶?
暖气房?
这一堆又一堆的新鲜词把大家砸得晕头转向,雀跃不已。
唯有李嫂子气急败坏:
“桂如月,你骗我!你心机歹毒,特特设陷阱坑害我!”
这话,大家听了可不同意。
“李嫂子,瞧你说的什么话,张大嫂坑你什么了?”一个媳妇不满地说:“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你自个儿先起了坏心思,要污人家的名。若不是张大嫂聪明反将一军,此刻怕是财产都被你占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点头称是。
可不是嘛,要是被李嫂子害了去,他们可就吃不上新房酒。
瞧,多新鲜,还有新房酒。
不得跟人娶新媳妇般,热闹喜庆还任吃?
张大嫂真是大善人呐。
大家争先恐后仗义执言,气得李嫂子把脚一跺,跑了。
村长还追着喊了一声:
“记着明天来扫猪圈!”
李嫂子愤恨不已,脚下一歪,摔了个大跟头,掉进沟里。
后续如何,没人再搭理她。
大家围着桂如月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慢慢散了。
张小竹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表情仍然很激动:
“娘,没想到这沼气真的可以点燃,以后都不用烧柴,省了不少事!”
桂如月笑道:“还是要烧柴的,沼气虽然可以起火,但不好控制量,想火大火小就不方便。”
还是得找个巧手的工匠,把燃气阀门给做出来。她想。
“那倒也是。”张小竹说。
不过对于她而言,沼气燃火已经很棒。
乡下人家做菜烧水要什么火大火小,只要能把锅烧热就行。
她已经开始想象,把所有管道铺进灶房,以后再也不用忍受柴火呛人的烟,多好呀。
张恒义则想到另一个问题:
“娘,既然是灶房用沼气,为何不把池子挖在灶房底下?”
如今沼气池挖在大棚底下,虽说也不远,但还是多费了几段竹筒。
“挖在大棚地下有别的妙用。”桂如月说。
但她没有进一步解释,因为这又是一个光靠嘴皮子说不清的事。
等做好了,他们自然就明白。
她满心期待,等着做好那一天。
建房的日子过得飞快。
再加上,村民们得知自己有免费的新房酒吃,恨不得明天就吃上,故而三五不时就有人自发地来帮把手,张家工地上热火朝天。
本来预计尚有十几日才能盖好的房子,在全村人的参与下,硬是缩短到十日。
这一日,泥瓦匠正在铺地砖。
铺完地砖,这屋子就算完工了。
老师傅吭哧吭哧埋头干得正起劲,他也想喝一杯新房酒呐!
桂如月突然叫住他:
“老叔,我有个想法,你看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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