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衙击鼓鸣冤?
庄稼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正经的官,见着镇长都两条腿子打战,提起县令,那可比皇帝还吓人。
毕竟皇帝是戏文里唱的人物,太过遥远,基本等于没有。
而县令大人存在于村民们的口口相传里,等于一方土地的天。
说到要告官,庄稼人就先怯了几分。
“张大嫂……”周成嫂战战兢兢:“咋就击鼓鸣冤的呢?万一惹恼了县太爷,会不会连我们一块杀头啊?”
“是啊……”张苦茶也脸色难看:“张大嫂,这事还是别闹大吧?毕竟地主老爷,我们怎么惹得起,张大哥好不容易回家来……”
张恒义也面带犹豫。
地主的狠毒与手段,他再了解不过。
他不怕事,但他怕连累家人。
张小竹回归家庭较晚,对这事不太了解,便开口说:
“既然他们已经走了,事情应该就了了?兴许咱们并不需要自找麻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却没有人支持桂如月。
不,非要说,还是有的。
“地主的儿子既是洪山县县令,那告地主,也等于告县令。自古民告官,就是难事,未上大堂都得先脱三层皮。”丁三义说。
他说中了很多人的心声,大家纷纷点头。
但他又说:“可我观这几人,不像是善罢甘休之辈。离开恐只是缓兵之计,后头怕是有更大的麻烦要来。”
啊?
大家听得瑟瑟发抖。
桂如月不动声色地看了丁三义一眼,说:
“确是如此。我之所以要赶着去击鼓鸣冤,就是因为,若我们不抢这时间,他们怕是要恶人先告状了。”
丁三义点点头:“我看这可能性很大。若是他们先行歪曲事实,我们怕是百口莫辩。”
寥寥几句,又把大家吓得半死。
到底去不去?
一群人正在纠结,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突然走近。
“张、张大嫂!”女人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竟是苟婶。
大家有些吃惊。
自从苟赖来大闹一场后,也不知是苟婶不好意思,还是苟赖拘着她出不去,总之她没再出现在大家面前。
一开始周成嫂还不大高兴,说苟婶这人看着老实,没想到这么没良心。
就是不来,也应当面说一声,咋叫人带个话就完了。
张大嫂可没亏待过她呀。
不过后来的丁三义太闹腾,大家也很快忘了这桩事。
没成想今天居然见着她。
许是大家的眼神太明显,苟婶的脸有些红,绞了半天衣角,才说:
“张大嫂,我有个事……能单独与你说吗?”
坝子村的人虽然本性八卦,但不是本性厚脸皮,闻言知趣地散了。
唯有丁三义装傻充愣,手里也不知在忙活啥,弄这弄那的就是不肯走。
剩下的便都是张家自己人。
苟婶犹觉不足,可桂如月说了:
“剩下都是自家人,有话不妨说吧。”
苟婶支吾了两声,只好说:
“张大嫂,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太软弱,可我没有办法,那人就是这样,狠起来能把我打死……”
桂如月皱眉:
“苟婶,既是辞工了,前事不必再提。如果你是为这事来,现在大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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