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众人,心狠善妒,编织谎言,血口喷人,各罚十大板!”
“念张老娘年事已高,不禁打,既她平素偏袒四子张老四,则令张老四代母受过,以全孝心。”
“至于张老四,贪婪恶毒,觊觎寡嫂家产,多次发难,罚三十大板!”
“此外,张老四侵吞大哥抚恤金二十两,有张老娘旧日供词为证,罚归十倍还桂氏,共二百两!”
“另,县丞郑煦包庇连襟张老四,滥用职权,几致冤案。今革去县丞一职,罚三十大板!”
刘霖干净利落地将一干众人发落个七七八八,从此,容县再无人能够为难桂如月。
桂家人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他们与老张家也是彻底断了关系,尤其是与张老四——
张老四被判还银二百两,简直是穷尽了他的家财,小两口连居住的小院都买了,又是各种借贷,才将这笔银子换上。
更大的打击是,此事闹得太大,在府县尽人皆知。
张老四本在官学读书,但此时闹到官学里后,被督学大人得知。
督学徐大人与桂如月也算有点相识,见她受欺负,欺负的人还是小叔子,深感张老四给天下读书人蒙羞。
于是,他怒将张老四的秀才功名革去。
张老四没了屋子又无张老娘接济,被四十大板打烂后,只得抬回老丈人阳掌柜家中,结果被阳掌柜好一顿讽刺,不给买药治伤不说,竟然连饭食也克扣。
落下残疾的张老四,在府县无立足之地,只好带着阳氏和孩子回了村。
从自以为人上人的府县人,又变成了他们以往看不起的泥腿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当前,只说桂如月狠狠出了一口气,又得了一笔赔款银子,十分舒心地回村了。
谁知进了村,经过大榕树下时,却把树下的人吓了一跳。
“哦呀!”许寡妇瞪大眼睛,嘴巴都合不上,半拉瓜子生生挂在嘴边:“这谁啊?这这这,这不是张大嫂吗!”
旁边还有几个妇人,也是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没拿住,撒了一地:
“张大嫂?你怎么还活着!”
桂如月:“……我怎么就不能活着?”
失言那人一脸尴尬:
“啊这,这不李嫂子,到处说你死了……”
许寡妇不亏是坝子村第一鸡婆,马上眉飞色舞地学起来:
“张大嫂!你怎么才回来呀?前些日子,官老爷们杀气腾腾地来了咱们村,说你犯事了,把老张家上下都抓走了!这么大阵仗,大家都以为你们指定是死……”
“你才死了呢!”张小竹气得要死,马上怼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之余又渴望着八卦。
桂如月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所以并未解释,只是略微笑笑,便跟大家道别。
“各位,我许久未归,地里的事肯定堆了一堆,挺忙的,我就先回家看看了。”
一说道回家,许寡妇的脸又亮了,故意欲言又止:
“张大嫂,你的家里,可能有些变化……”
桂如月的脚步停住了:
“许寡妇,你什么意思?”
许寡妇掩嘴笑:
“哦呀,我能有什么意思,我也只是听说……听说呀,你死了,啊呸,不是,是大家以为你死了,所以有那么起子人,已经到你家,把你的田地给分了……”
“什么!”张小竹尖叫出声:“怎么可能!那是我们的地!”
说罢,母女俩便顾不上众人,匆匆赶回去。
这一回,发现山脚下已经大变样。
原先一块块连成片的菜地,已经被人用篱笆这里围一块,那里围一块。
俨然是被人瓜分了!
而地里种的冬萝卜,还长着那些没事,但长好了的,已经被拔出来些许。
她们赶紧跑到大棚,一看,哟呵!
连门窗都给上了新锁,也不知是谁干的!
两人正鼓捣着那锁,背后突然远远传来呵斥:
“是谁!偷偷摸摸的,莫不是要偷我的大棚菜!”
她们回身一看,一个矮胖的男子,正气势汹汹走过来。
待走进看清她们的脸,他猛然惊愕,脸色十分精彩。
“张……张大嫂?你不是已经……”
“我好好的呢。”桂如月似笑非笑:“倒是狗剩你,在我的大棚外面做什么?”
狗剩额头沁出汗:
“额……我……我给你看看棚子!嘿,对,我这不是看张大嫂不在家,这棚子里又是那么金贵的冬菜,没人看着可不行,所以我……”
“可是我记得,我走之前,把家里的活计都托给了我的几个帮工,应该也用不到你吧?”桂如月说。
狗剩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最后,他竟然身一扭,跑了!
张小竹想要去追,却被桂如月叫住。
“别追了!他跑了正好,否则真要较真,我和你都不是一个男人的对手。”桂如月说。
张小竹郁闷:
“他肯定是许寡妇说的那样,把咱们家的大棚给夺了!这些人真可恨,明明是我们家的产业,轮到他们来捡现成吗!”
桂如月劝慰道: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花儿娘他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刚说完,就有人在田埂上喊:
“张大嫂,你可回来了!”
是周成嫂和花儿娘!
两个妇人一路小跑到桂如月面前,差点哭出来:
“张大嫂啊,那些人简直是强盗,欺负你们家没人了,冲上来就要分好处,我们要拦着,他们还说我们想独吞,要打我们!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实在没办法,没能给你护住……”
花儿娘气得说不下去,被周成嫂连连顺背。
周成嫂比桂如月早回来两天,已经都听说了,便接着向桂如月汇报。
原来,老张家人被郑煦派人押走那天,村里就疯传张家人犯事了。
再加上苟赖跑回来,把公堂之上的事大肆宣扬。
大家都知晓了,张恒义偷地主家的东西,张家人是合谋,这是要押去斩首的。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村里人听了先是怕,可流言传着穿着,有些人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苟赖和狗剩,以及李嫂子的侄儿、毛英子家等,眼馋心热地,急吼吼就跑到桂如月的地里划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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