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带了一群蚂蚁,卧在宣纸上,一眼看过去,倒像个‘广’字。”
崔清河同桂如月她们说起饭后故事。
张小兰亮眼闪闪发光:
“你好聪明啊!”
崔清河这厚脸皮难得地腼腆:
“我主要是想,若不假装上套,怕这高俅的昏招是没完没了了。还不如让他以为我已经中了圈套,让他放松警惕,也就懒得来嚯嚯我了。”
随后感叹:
“起初娘让我带上小黑,我还不明白能起什么作用。如今一看,娘真是料事如神啊。”
桂如月笑笑:
“我也没想到能用在何处,只是想着,小黑多次救我于危难之间,是个有妙用的,便叫你带上了。”
“歪打正着也算神机妙算了!”张小兰拍手笑。
然后又有点不解:
“不过,圣上如此喜爱广贵妃,多赞赞她难道不好吗?”
桂如月摇摇头:
“圣上再喜爱广贵妃,那也是后宫之事,怎能在宣诸前朝?倒显得他是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断然不行。这是其一。”
“其二,都说广贵妃是太后的人,圣上的喜爱,有几分真假还未知呢。如此大张旗鼓的赞美,等同于站队。若站错了,反而失了圣心。”
“其三,小崔答得好与不好,进士的功名都没跑了。何苦出那没好处的风头,低调稳妥些才是对的。”
她分析得十分透彻,张小兰点点头。
“还是娘考虑得周到,我以后也得多学些。”
桂如月拍了拍她,鼓励道:
“你以后可是要做官娘子的,官场上步步为营,做家眷的也不能独善其身。从今日起,你可要多看、多读、多想了。”
张小兰又是重重地点头。
崔清河在一旁赶忙宽慰:
“也不需要压力太大,我会带着你,护着你的。”
张小兰红着脸飞了他一眼。
“好了,明儿小崔还要早起面圣,各自散了,早点歇息去吧。”桂如月说。
大家便各自回房。
第二日,崔清河早早进了宫。
桂家人心里有底,一点也不紧张,悠悠闲闲地等他回来。
侯老爷和侯夫人倒是紧张得很,还差人来请他们到花厅坐坐。
“贤婿领了功名回来,咱们要庆贺一番吧?”侯老爷说。
侯夫人嗔了他一眼:
“这还用老爷说吗?我已经备下一桌席面,今晚和亲家一块贺贺。”
桂如月连忙道谢:
“老爷和夫人费心了。”
侯老爷摆摆手:
“亲家无需客气,贤婿中了进士,我们也沾点光。想当年,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三小子中了,结果……”
想起来都是泪啊。
侯老爷捂着胸口表情苦闷。
侯夫人赶紧调节气氛:
“哎哟,老爷你真是的,今天什么日子,提这些做什么。人各有志么!重点是祝贺小崔。”
“是是是,我糊涂了。”侯老爷笑。
又对桂如月说:
“亲家,不知贤婿对殿试有几分把握?若是中得一甲,入了翰林院,那便是天子近臣,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中得二甲三甲,可考庶吉士,而后分入朝中各部,做个京官,亦是好去处。”
他说这番话,其实是往谦虚了说。
毕竟尘埃未定,不可狂语嘛。
但若要问他真实的心里话,他觉得,崔清河定是状元!
然而,桂如月却说:
“怕是没那福气中三甲。”
侯老爷:……啊?不能够吧。
“亲家莫要妄自菲薄,我观清河,有状元之相!”老年粉也不藏着掖着了。
桂如月淡然一笑。
“能中进士已是很好,若能外放做个小官,亦是造化。其他的,我们就不多强求了。”
侯老爷的豪言壮志没能得到呼应,有些悻悻。
只好说:
“若真发挥失常,也不怕。只要有进士功名,便可分配到各省担任从七品官。到时我找找关系,让贤婿早早领到职,早些走马上任。”
这是真心为崔清河着想了。
要知道,官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地方各省亦是如此。
有多少等待外派的进士们,在京中耗了一年又一年,也没能轮到自己头上。
朝中有人运作,一切自然会快许多。
也可以派去好些的州县。
桂如月十分感念侯家夫妇的关照。
几人絮絮说了半天,突然闻得街上当当当急切的锣鼓声。
侯老爷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快去看发生何……”
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厮就飞也似的从大门外跑进来。
一边跑一边嚷:
“中了!中了!”
“中什么了?”侯老爷问得比谁都急。
小厮激动:“中状元了!”
“啊!”
侯老爷和侯夫人齐齐发出欣喜的呼叫。
倒是桂家人一脸懵逼。
怎么就中了?
不是说好了平庸、低调、绝对不中吗?
小厮手舞足蹈,说得有声有色:
“听说崔公子写得一首好文章,极得圣上喜爱,当场就赐了许多金玉之物!”
哈?
越说越糊涂了。
桂家人一头雾水。
都写到如何挖坑种萝卜了,圣上还这么爱吗?
没想到圣上还好这口啊。
桂家人稀里糊涂了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光忙着收礼了。
先是皇家的赏赐,然后又是侯老爷、太子、龙玉都等人,甚至怡亲王也送来了一方珍贵的玉砚台。
还有许多桂如月根本不认识的。
朝中官员果然是自来熟,会来事,明明之前面也没见过,这会儿上门道贺,热乎得跟十年至交好友似的……
等崔清河终于归来,桂家人人都已经累得虚脱。
“这状元果然没什么好当的!累死我了!”张小兰抱怨道。
桂如月问:“小崔,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怎就是状元了?”
崔清河自己也很无语。
按他的计划,悄声不闻做一名吊车尾的进士,是没问题的。
没成想高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举干掉大部分才华横溢的考生。
倒把伪装学渣的崔清河推上Top7了。
而当今圣上又分外关心农桑,许是厌倦了侃侃而谈的论政,看起种植之道还颇有兴味。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太有才了啊!
崔清河扼腕。
虽然已经拼命控制,只使出1%的才气,但也足够把另外六个考生打得趴下。
对手实在太菜了。
而自己又强得可怕。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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